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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节 雕阴无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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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过脚步似飞,一口气跑到田小小姐住的馆驿旁边,田小小姐正好要出门,马车已经备好了。黑明亮先看到赵过,怕他被十三衙门里的人跟踪,不由头疼,先一步迈过去,塞了点银票,小声说:“你怎么又来啦。”

赵过着急地往里看看,问:“你们这是到哪去?不能去……”

正说着,田小小姐让人叫黑明亮,黑明亮不敢耽搁,纵了腰袍往里走,赵过连忙跟上,眼看黑明亮几次“啧”出声,也自顾走自己的。

到了里面,田小小姐正捂着纱巾打哈欠。

一旁的王小宝捧着一张黑皮账本,身上印着俩脚印,缩得跟蛤蟆似的往外张望,见黑明亮一进来,立刻摇了摇头,低着头往外爬。

田小小姐看也不看,自顾说道:“什么玩的也没有,乏呀,回去后多买几个姑娘,教教他们歌舞……黑先生,王宝宝这兔崽子真是个宝贝,准备给我炒糖葫芦呢,我且放他一马哈,这个钱,得补上,我的钱,来得也不容易,哈,再加上那几个大手大脚的――”

她发觉动静不对,抬头愕然,点了点赵过:“你这个?!

人。

也不要太过分,一天到晚事真多,烦不烦,你就不怕碍着笼里那一只鸟,过来,过来。”

赵过迟疑片刻,看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只好附耳,却不妨伸来一只小手,拽住了耳朵。

他一惊,反手握了对方的手腕,一扭,就是田小小姐“唉吆吆”地呼疼。

他退了两步。

田小小姐却极力掩饰发疼的手腕,低头狂揉自己的脚,嘿嘿低笑,念叨说:“好久没有活动筋骨,现在连阿狗阿猫也捉不下,愧对我阿爸了。”继而喊道:“丫儿,给点肉吃,改天给我请个教打架的先生回来。”

这个田小小姐,诡异古怪,站到她跟前,一天到晚都要看她出洋相。

黑明亮想笑笑不得,把拳头放在鼻子下头咳咳。

田小小姐低头俯视打一旁送了盛肉小盘的罗丫,讶然不觉地问:“受寒了吧,病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身子单薄,我幸好算到,去把我的衣裳,赐给他吧。”接着补充说:“反正我也穿不上。”

罗丫犹豫了一下,回头扯了个带洞的皮裘,双手捧着去给黑明亮。

黑明亮连连摆手,往赵过那儿躲,小声说:“你拿着。”

赵过没心情,干脆一把扯下,扔在一旁,大声说:“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知不知道……”

田小小姐荷荷打断,赌了气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买了身大衣裳,回来一看不合身儿,一生气,亲手设计,剪了两下,三下,顶多好几下,其实衣裳还挺好,更漂亮,扔坏了你买呀。”

赵过哑然,只好弯腰给她捡起来,见面前的罗丫要脱身逃走,甩手给她扔过去,黑着脸说:“有人知道你要去哪儿,纠集一帮地痞在那儿等着,你最好别去了。”

田小小姐暧昧地“吆吆”,说:“一帮地痞在那儿等着,拿了刀?!好可怕噢,所以你不忍心了?!心疼地跑来的么?!”

黑明亮又掩鼻咳咳。

赵过回头看了他一眼,脸刷地红了。

田小小姐点点头,举了两只小拳头,说:“好吧,那,就不让费小姐去了,本胭脂(阏氏)亲自出马,阿丫,刀。”

赵过大吃一惊,又连忙找黑明亮的眼睛看,回过头来,只见罗丫荷一声,递了把剪刀。再看田小小姐,双手抱住,先凝重后放松地说:“正没劲,去看戏。”她又问:“有没有破了的锅碗瓢勺,一块儿带上,正愁钱花的快,有人送钱花花,哪个不要,除了那只败家子鸟,哪个不要?!”

在赵过的傻眼中,她站起来,在暖毡房里东一头,拔两下,西一头,挠个东西,旋即一举光脚,抱个马靴坐地下提,一时提不上,就扔给罗丫拿着,说:“到车上穿。”说完,一瞪眼,大叫:“去,叫门外的狗倌,把狗牵上。”

赵过上前就要逮她,团团扔回去,感觉黑明亮拉自己胳膊,生气地说:“她阿哥把妹妹交给你们,你们也不管好。”

黑明亮连忙摇头,推着赵过,回头看田小小姐兴奋地拿会剪刀插在裤袋上,光着脚丫扬长而去,笑着说:“别急,你跟她没相处过,不知道她性格,放心吧,她有惊无险,去尖叫几声,寻个刺激。”

他看人已经不在了,又连忙解释说:“她不是说去牵狗了吗?!”接着连忙地说:“不是一只狗。”

赵过呆呆地问:“一群狗?!她哪来一群狗?!”

黑明亮连忙甩甩头,也为自己的“狗”字叫糊涂,哭笑不得地说:“她是让人去王将军府上言一声。你没听她说,把烂的锅碗瓢勺都带上,那是等着人砸的。我们在这儿设牧场,迎合了军营,迎合了官府,又上下花钱打理,里里外外保护都来不及,这个时候,有人来动她的生意,简直是找死。她就是没有地方去玩,到那儿去找个刺激,好从肇事者那儿敲诈笔钱回来。”

赵过没好气地问:“刀枪无眼,你们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黑明亮赌气说:“你要不信,你自己去看看?!”旋即又笑着说:“回头到晚上黑,咱约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喝两杯?!”

赵过应了下来,随口说了地方,出去跟着,要看看是不是真像黑明亮说的那样。

赵过出来了,记得自己可能在被十三衙门盯着,前几天接二连三找来,已经让人生疑,要再是直接跟去不是个事儿,不跟又担心,便望望马车,犹豫了一下。

田小小姐原是要让费青妲去仓址看看,统计一二,只一下,旁边盈盈踏来一人,老远一股清香。

赵过扭过头来,发觉是位绝代风华的丽人,本能地退个两步,听到对方问自己:“他还好吧。”一时没有闹清,随口说:“好。”

旋即,他才记得这是当初大名鼎鼎的费仙子,想她一定是在问狄阿鸟,连忙说:“我回去问问他。”

费青妲哑然失笑,说:“你还要回去问问他?!”

牙扎勿林都看呆了,老远伸个脑袋。

赵过却不觉得什么,只是发现她眼泡发黑,有点难看。

官府交待下来夜里开堂的事情,赵过也在私下做准备,听说田小小姐危险才匆匆赶来,不肯多耽误,只是说:“我还有事呢。”

费青妲却觉得他心有忌惮,哂地笑笑,回过头来,自言自语说:“皇帝登基,天下大赦,不知道博格阿巴特还会不会神奇地爬起来。”

她何止是在问狄阿鸟,也是在问自己,那么犹豫,那么断魂,牙扎勿林一路被赵过拖着走,一路都不停回头。

赵过觉得这家伙一点欣赏水准都没有,骗他说:“这是阿鸟的女人,再看,挖你眼睛。”

牙扎勿林吃惊极了,憨声问:“主人怎么不把她带回家?!这么漂亮的女人随时都会被风刮坏,被雨淋坏,让仇人掠走。”

赵过头大,只好说:“阿鸟早不要了。”

牙扎勿林连忙说:“将来我给主人卖命,让主人把她赏给我好吗?!”

赵过这才发觉自己不会骗人,吱吱唔唔,只好说:“那你去问阿鸟,我也不知道。”他们绕了一个圈,去了粮仓那儿,老远看到一大群的年轻人提刀带棒,当中几个并排走在街心,头发飞舞,冷酷潇洒,连忙四处张望,找狄阿田的马车准备停在哪儿。

周围并没有来什么军队,只有清理野地的民丁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簇拥成一片,逆转方向,对面街面上几间因东家破产而萧索的门面也正在收拾,泊了一辆马车,赵过连忙带牙扎勿林往跟前走,心里痛骂黑明亮:“哪来兵了?保护她的人呢。”

正骂着,随着马车的接近,他看到了一个人,揉了揉眼睛,没认错,是没穿盔甲的王志,浑身宽松绰绰,回头在给几个人指手比划这块野地。他一下把心放进肚子,再往马车看看,发觉车窗洞中趴着两只眼睛充满笑意,还伸出一根指头,往一旁勾勾,看用意,是让他走远远的。

他一下明白了,心说:“借刀杀人,也不能这么借,这王志来了有什么用?!”想到这里,还要上前提醒,想想,干脆去提醒王志得了。

还没走到跟前,听到一个喊声:“大人,来了一群无赖子,直奔这里,不知道想干啥?!”

赵过一时放心,看得一片倒闭的商铺中还有家卖杂货的,就和牙扎勿林一起走过去。

刚刚走到旁边埋下头,就听杂货店老板驱赶说:“这两位客人,改天再开吧,你们看那边,我要收摊?!”

赵过扭过头,那些年轻人已经横跨工地的一角,奔这些铺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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