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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立长立贤(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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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狄阿雪的不以为然,狄阿鸟故作神秘地说:“我只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母亲。这批真金白银,在母亲看来,是让我这个小朝廷壮大的希望。我想她也怀疑过,怀疑钱在高显,或许也怀疑过这个钱就在高显的府库,我想这也是高显屡次伤害她,她却还是一心让我去做上门女婿的深层原因。”

说到这里,他一转脸,脸擦着狄阿雪的嘴唇扭转,却并不在意地说:“你别看现在我建国了,要是再没钱,今年冬季下场暴风雪,什么事都可以发生。”

他再一次肯定:“我二叔的黄金白银大部分都在高显的国库里,而粮食,则留在庆德的粮仓里。”

狄阿雪脸色果然变了,讷讷地说:“阿哥,你说的是真的?!都便宜了外人?”

狄阿鸟点了点头,说:“当今朝廷的大业就是靠这批粮食,当然,也有秦台收刮的粮食,所以,自从皇帝入关,各地无论怎么歉收,军队供应上,也一直不曾缺粮,多奇怪?!至于高显,当年朝廷货币贬值,我们在长月深有感触,高显自己又没发行钱,那么高显的国库中会是什么呢?”

狄阿雪失声说:“朝廷的钱。”

狄阿鸟说:“当然并非全部,但一大部分都是。

高显当时恐怕很艰难,可是阿雪,高显财政不但不缺钱,而且,完成了一次大规模的战争,要知道高显和游牧部落还不完全一样,有不用粮饷的兵,也有用粮饷的兵。

舅舅却做到了。

以我看,战争之前,朝廷货币一贬值,他就慌了,肯定求助于叔叔,贷了一大笔款,而后发动战争之前,他肯定又以没钱打仗为借口,又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大笔钱。

这也是在战争中,舅舅想置于二叔死地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因为他欠二叔太多的钱,他还不起,二叔不死,高显可能会破产,国家破产,简直就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噩梦,所以,他开始了他的阴谋,最后二叔死了,战争结束,按说这个时候,高显应该山穷水尽,可阿妹知道吧,高显反而盖了一座宫殿。”

狄阿雪说:“那也不对,高显也该没钱了呀。”

狄阿鸟微微笑了笑,说:“舅舅又想了个人给他买单,他接二连三诈死,朝廷遣返游牧大军,花的是谁的钱?

朝廷的。

他诈死,人质死在朝廷,战败的条款又不用履行,还调动了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之心,不说别的,朝廷的条款一条也用不上了,连看一眼他的国库都做不到,因为那个时候,要么重新开战,要么你得用人家国王的死亡免除一些东西,到了最后,舅舅的国力简直雄厚到了极点,可是他的丞相还因为几匹瘦马的死亡叫穷,那真是越富越叫穷,你说他们穷?

就是因为悔次婚,他们不经讨价还价,毫不犹豫地送了我三万石的粮草,这才几年,他们那时会穷?”

狄阿雪感叹说:“舅舅真是这个世上排行第二的奸贼呀。”

狄阿鸟愕然更正:“第二人,还有第一人?!”

他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在说他本人,连忙谦虚地说:“阿妹呀,这第一人绝对不是我,奸诈不是好事,我得坦然说,我奸诈远不及舅舅,他一诈起来,我二叔,当今皇帝,都在他手指缝里跳舞,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算人,不如算天,而我,则已经不奸诈啦,都是在算天呀,要知道,人总要得做点傻事,这时算算上天的那笔帐,说不定,上天反而在某一天会给他一个意外的好事。”

中间的间隔并不长,等别乞再一次进来,狄阿鸟便走了出去。

他走出来,看一看别乞选的挺是地方,还搭了台子,立刻走到当中,盘腿坐在坐毡上,双手往腿上一放,闭目养神儿。

这么一坐好,叮铃铃,喝呀呀就是一攒响动,他不为所动,狄阿雪却浑身一震,赶紧跑了,不大工夫,扯了李言闻闯进来。

别乞又着急又没法奈何,只好把声乐停了。

狄阿鸟听到异样,睁开眼睛说:“干什么呀?!”

狄阿雪折中说:“两个人都给你看病,都给看。”

李言闻踟蹰了一下儿,尽量笑笑,说:“大王,是呀,这祈祈神拜拜仙,也无可厚非,可是指望它把伤势治好,恐怕五五之数,还是让我给看一下,好么?俗话说,这医巫僧丐,他都是上不得门面的人,你给我较什么劲儿,是不是?哪有跟郎中较劲的?”

狄阿鸟说:“我给你较什么劲儿?”

他大喝一声,强调说:“我的病,它非得东夏的人看不可!”话音刚落,哪儿飞了鞋子出来,正正砸他脑门上。他倒是临危不乱,泰山崩与前面不改色,除了眼皮眨眨,再没有别的动静儿,当既再转脸一看,谢小婉叉着腰站那儿呢。只见谢小婉往前一指,大叫一声:“狄阿鸟,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言闻是咱们自家的人,不比你招来的什么玩意?”

她一转身,扯上别乞的僧衣,提一提,问:“你说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毛条子洗过没有?这就是你们东夏一绝了?”

别乞尴尬到家了,一扭头,连声大叫:“大王,大王。”

狄阿鸟在脑门上揉一揉,轻声说:“小婉,你不清楚,长在中原缨络之门,不解风俗,不识萨满,我不怪你,可这神坛?它是你踏的地方么,天下事,哪两件最重要,祭祀和打仗?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祈求长生天,祈求长生天。”他要求说:“你们这些做萨满的,让天神在上面看着吗?把人给我赶走。”

谢小婉给说虚了,声音一低,说:“那你也不能不让言闻大哥给你看病呀。”

狄阿鸟说:“有这你劝我,不如去劝劝他,我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轻来小去,都让上国人给看病么?”

说完他一摆手,目视狄阿雪,要求说:“还有你,给我下去。”说完,喊了一声:“梁大壮,把人给我赶开。”

别乞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在想:“不管他在中原多少年,他骨子里还是我们东夏人,这不,都只让我们东夏人给看病。”

他猛地往地上一跪,双手举向太阳,皱起皱巴的面孔,扯着六音不全的嗓子大叫一声:“长生天哪,看看我们大王的心。”

法式又开始了,显得比刚才隆重十倍,没有一个萨满弟子在这个时候,敢行差一步的,这不只是看次病,这还得让大王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们大王,我们东夏就是有着这种传统,在他们的表现下,烈马奔跑了,野性燃烧了,灵魂鼓舞战旗,生命像是黑暗中突然的勃发,一匹老狼站在无人处,让人不知道这是野蛮,是邪恶,还是激情的澎湃。

花流霜也被惊动了。

她走过来,儒家出身的家令一溜烟往外跑,他们不允许一个国王和巫人混在一起,去请援兵,去找别的人商量,看看怎么办?她也苦笑连连,扭头一找狄阿雪。狄阿雪和谢小婉口径都很一致,个个小声说:“他说非东夏人他不让给他看,这是想用他自己的身体逼迫李言闻定居东夏。”

花流霜回思一番,眼看龙蓝采也来了,担心地望来望去,大概是想上去说,你这样,我也这样儿,病我也不看了,于是,一把拉住她,说:“妹子。你别管他,别管他了,他这是想让李言闻留下来。”

说到这儿,花流霜猛地转过脸问谢小婉:“那小李先生,他能留下吗?你就让他看着一群妻子,一个母亲的真心,留下来,我们东夏,虽然国不大,可我保证让他一世不受冷待,衣食无忧。”

杨小玲便说:“他就是疯脾气,婆婆,你管他,你把他打下来。”

花流霜强调说:“这是神坛,能吗?”

那边已经有人在劝李言闻了。谢小婉只好怏怏地说:“我怎么嫁了这号人?!”她们只好一起望着,望着。

下头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游牧人都疯狂着蜂拥。

紧接着,渔阳方面上了样儿的官员也突然集合。

史文清怒不可遏,叉着手指激动:“各位,各位,国王有病,不去看病,他现在……他现在求巫师保佑他,这怎么能行?!我们得把他给劝醒。”

博小鹿上午被赵过提去集训,正走在王府的路上,走一半碰上他们,眼看他们跟闹蝗灾了一样,群情汹汹,人还分成两派,一边走一边,一边支持,一边反对,上去一问,扭过头,呵呵笑半晌,一看,人又往前跑了,连忙追上去,要求说:“排好队,排好队。”

他们并成两列,文文武武,穿着一色的衣裳,排着队上门了。

大人孩子都不曾想到,连忙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不时还能听到狄阿狗大喊:“他们穿的是发的衣裳。”

他和阿宝,嗒嗒儿虎都在大人的腿下到处跑,去看看他们的阿哥,父亲怎么这么奇怪,干这事儿,却在兴高采烈的热闹中被各自的母亲给收走了。

黄皎皎看四下太乱,指挥着狄宝的乳母,一溜烟把狄宝塞回去了,阿狗则被杨小玲掳走了,杨小玲是一边走一边说:“你敢学这些,我打断你的狗腿。”

狄阿青也被人带走了,蜜蜂,就连蜜蜂,也被谢小婉的母亲抱着换地方,老夫人一边走一边说:“这干啥,把孩子吵吵的。”

只剩一个嗒嗒儿虎。

李芷把他抱起来,可是哪也没去,就站在花流霜身边,让他往里头看他父亲,一边让他看,一边告诉说:“看看你阿爸,在干嘛?”

嗒嗒儿虎说:“在看伤……”

花流霜冷冷地哼哼,告诉说:“看伤?你哪只眼看到你阿爸再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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