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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断线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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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断线风筝

诺兰漪向来对诺兰柳都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视若无物。

诺兰柳回忆起,当初她这姐姐还住在家中时,那时她母亲还在,她还是备受母亲呵护的诺兰家大小姐时,她就已是这清冷不合群的样子,姐妹兄弟中,她永远是旁观的那一个,父亲也弄不懂她究竟是早熟还是天性冷淡,但偏生,她又对家中的下人极好,特别是见不得年老弱小的被欺,每每遇到有诺兰柳姐妹们无理欺负他们时,她又一反常态地激烈抗争,即使是面对深受父亲宠爱的姨娘时,她也毫不退让,碍于他的父亲偏袒,家中人还是让她三分的。

但不管你对她如何热情忍让,她对还是一如既往地一概不瞅不睬。

她这妹妹不找她,她乐得清闲,这作妹妹找上她跟前了,故意示好也好,隐约挑衅也罢,她也就当一个不紧要的物事在眼前晃来晃去,从不正经正一回事。所以,对于诺兰柳的挑衅,今天,她还是一惯的冷淡,没柳乐晴兄妹的激动情绪,简直就是一点波澜也不起,这也是诺兰柳最恨她的地方。

对手,对手,人家都不拿你当一回事了,你空耗,白痴一样!这是最折辱人的事,比惨败而归更让人气愤!

但,诺兰柳偏偏从小就跟她胶着,你不是不拿我当一回事吗,我偏要让你甩都甩不走我!

此时柳乐晴对她的挑衅,柳乐洲的冷眼,本来,压根她是没那么愤怒的,甚而,有一种终于得到对手重视,终于一展才华的激动。她用一张利口战斗着并快乐着。

但,人家就是不如她的愿,他们可真是同一种人,都是那种装出来的清高,那种高傲的不屑,还真是臭味相投,竟然又是如诺兰漪一样的不屑而去,特别是想到柳乐晴临去那眼神!恨得她一股恶气从心底升起,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刻毒的光,心中的那一汪恶臭的水越积越满,她要赶快找一个突破口,倒给该承受的人,而那人,刚刚才施施然地离去。

谋算了大半天,她暗暗地叫来贴身女婢心然,密密嘱咐了几句,临了又交给她一张纸,看着心然离去的背影,她脸上浮起一点点稍纵即逝的笑意,这笑意,在她那如花似玉的脸上显得如此诡异!

那边的诺兰漪根本不知道毒蛇已慢慢地吐出信子,自从萧景阳离开后,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看到他刚才伤心失望地就这样离去,她想象他现在一定躲在某在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自已心灵的伤口,这让她心竟然有些须麻麻的痛。

"漪儿,漪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柳乐晴看着她一直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抓着她的手不断地晃。她觉得奇怪,她所认识的诺兰漪平时遇到再多烦心的事,也不见她象此刻这样的六神无主,她这是怎么了?

只有柳乐洲静静地,带着研究的神情看着诺兰漪,隐隐约约地猜到一点,但他不愿相信,私心里,他只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虽然一再地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但,理智上,为何他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想当初,仅仅五、六岁的诺兰漪初到山上时,小小的人儿,一身绿色的剪裁合体的衣服让她显得清丽惹人,就如初春的一棵充满生气的小柳树,静若处子偏又是那样的婀娜多姿,小小年纪就已是一副美人胚的样子。令人不解的是,一双如水的眸子清冷似春寒料峭的溪水,远观还不觉得,近触却是满手的冰冷!她就仿如是一只小小的刺猬,这只刺猬还怕满身的刺保护不了自己似的,总是给自己又加上了一层厚厚的壳。

到现在,柳乐洲依然清楚地记住那个永生难忘的日子,记忆中,那是个大地回春的日子,他和柳乐晴在水边捉小虫捉得不亦乐乎,那时的他和柳乐晴一样贪玩,两人正因为难得的一只蜻蜓吵翻了天,就听见家人来报,让他们俩速速回到大厅去见离家很久的父亲,他那时还因为兄妹俩的官司未结而不愿回去,只是迫于父亲一惯的威严而无可奈何。

但是,就是那天,明亮的大厅中,少年的柳乐洲看到了比那天的阳光更加明媚的诺兰漪,他只觉得,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懵懂的少年时光就此结束了,为了那个满身光华却满眼清冷、忧伤的女孩子,一瞬间,他竟也长大起来了。

至于诺兰漪为何会到他家里,少年的柳乐洲不甚了了,父亲又每每欲言又止,他也就无从询问,他只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是狂喜的。

并且,小小年纪的他竟渐渐地开始想到了未来,充满蓝色猜想的未来,而每次,那里面也一定有她。

他用了多少年的努力才让诺兰漪快乐起来,活泼起来,如一只小鸟一样快乐地叽叽喳喳在山林之中,她又恢复了她该有的少女的天真活泼,那让他多么地高兴,他就仿佛在细心呵护一棵先天不足的小草一样地呵护着她长大,心底,无时不在期望她真正属于他的时候。

如今,那个小小的人儿已不是长在他们山上的一颗小柳树,她已不知不觉地成了一个风筝,远远地,一不小心就离开了,可悲的是,最可悲的是,他丢了这风筝的线,现在,这风筝的线并没有在他手中,而是在那个优秀的、让人不容忽视的男人手中,这风筝,不再是他所能左右方向的了!

这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究竟是要落在谁家,会落在谁家呢?他就再也没有这去把握的可能了么。

柳乐洲努力平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温和地笑着对诺兰漪说:"漪儿,山中现在又是满山你最喜欢的杜鹃花,比往年还要更加的出色,你何时回去看一看啊?"

诺兰漪悠然神往,昔日美好的一切重回眼底,她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焕发光彩,视线落在远远的地方,口中喃喃:"我也想回去啊,日日都想,想得我心疼得很。"

柳乐洲热切:"只要漪儿你开口说,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乐洲哥哥义不容辞!"

诺兰漪感激地看着他,"乐洲哥哥对我是最好的,世间我最相信的也是乐洲哥哥,只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如果我离开了,好象是很不妥的一件事,如何不妥我也说不出来。"

柳乐洲急切,"漪儿不必有什么顾虑,真的要走的话,我一定会妥当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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