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赵阿姨
“小夜,过来。”我向差点把我的盆栽弄死的某狗唤过来。听到我叫他,他想得到糖的孩子一样跑过来,明明是帅气型的,干嘛还可以表现得这么可爱。
我叉起一小块芒果,叫他张开嘴。他将粉红的小嘴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舌头一颠颠的,极是好玩。不知不觉,我笑出声了。“干嘛要闭上眼?”
他含着芒果后,满足地坐在我旁边靠住我,说:“因为,老师喂我吃药的时候叫我不要看的啊!老师记得我喜欢吃芒果,老师真好!”如果你不喜欢吃芒果,你会买芒果慕斯吗?如果你不喜欢吃芒果,刚才你会一直玩着它?我又不是瞎子。
将他哄走,我立即打电话给房东,我要退房。房东是个离了婚的中年妇女,也姓周,我叫她周婶,她叽叽喳喳地帮我收拾东西,说什么有时间要来看看她啊,一个人在这没有我们这些房客会寂寞啊什么的,我对这种人最是没脾气,连忙再三说会的会的。我嘱咐她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搬东西的车号。如果被那个白痴少爷找到就麻烦了。花了一下午整理好随身物品,交代搬家公司小心我的矢车菊后,打开电脑一查账户,果真多了50万。
“周小姐,您确定要进行这次手术吗?如果是,请您在家属一栏上签字,并到财务室交清手术费用。”“是的”我签好字将票据递给护士,“谢谢。”
回到病房,赵阿姨吃力地坐起身子,我连忙帮她垫好枕头。“密密,真是为难你了,为了我・・・”
看阿姨这样子,我连忙说:“阿姨,别这样说,司南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相信我,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您一定会再次看见光明的,您看,连眼角膜这么稀少的东西都让您等到了,您看您多幸运。”
“唉,我们司南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他无缘・・・”说到这,赵阿姨哽咽着说不出话。
提到司南,我身体一僵,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赵阿姨衰老的鬓角在医院特有的强光灯的反射下,显得那么的明显和突兀。早年丧父,如今丧子,这个可怜的女人在世事的变幻中是那么的力不从心,而我终究不能在她身侧,赡养她的晚年。我有我的流放,阿姨有阿姨的人生。
安慰了阿姨几句,我离开医院。
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橱窗光洁的玻璃反射出一个颓废、毫无生气的我,身侧没有他,还真是不习惯,更不习惯镜中如今这般迟暮的人。
又想起我的司南,我最爱的司南。
当初,是他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遍这里的大街小巷,对着橱窗里的东西惊羡地指指点点,我们相约看尽世间繁华,最后他还是离我而去。
世人总是说的好听,什么长相守,什么与子偕老,什么白首不相离,最终还不是敌不过这沧桑世变。
誓言好,好在回忆长廊尽头。
人哦,就是贪心。别人给予的一丝丝温暖,尝过之后就会想得到更多。在品尝中逐渐适应、爱上,一旦失去,就会极其悲伤,伤连自我都要失去,即使那些温暖原本自己觉得可有可无。而我,恰恰是那个贪心的人,至今贪恋那早已逝去的温暖,如同溺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