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葛岑西发现自己居然鼻塞了。
头很痛,支起半个身子,想去够旁边的水杯,抬起酸软的手,看了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丧气地缩回了手,全身无力地倒回床上。
人一生病就会脆弱起来,也会想很多。
葛岑西躺在床上,想的最多念得最多还是萧袅,他无不渴望她能打电话给自己,然后告诉她自己生病了。
但是,让他主动打给她,说自己生病他又不愿意,看着远处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像是在和它怄气一般,恨恨地瞪了它一眼,然后一脸不爽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途中被饿醒了几次,等渐渐有力气了,又憋得不能再憋的时候,还是起了床。
可能是睡得久了,一下床就有些头昏,等缓了劲才直起身子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刚要走去客厅拿水,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到客厅门锁转动的声音。
葛岑西像是活见鬼一般,立马拖着生病的身体,逃回卧室,甩了拖鞋跳上床,躲在被窝里心跳如鼓地等着她进来。
果然,萧袅看看客厅没人,想是以为他不在,走去卧室正要收换洗衣物来洗,看到高高隆起的被子吓了一跳。
葛岑西背对着房门,他只能听到萧袅进来的脚步声,越是仔细听心跳就越快,听着她走近,葛岑西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
“你还好吧?”
“”
白天睡觉还睡到下午,很不正常。
而且他应该还没吃过饭,如果吃过饭,照他不会收拾房间的个性,饭盒应该摊在客厅餐桌上才对,不应该这么干净。
萧袅走到他旁边,看他憋红了的俊脸,鬼使神差地一抬手,惊呼道:“好烫,天,你发烧了?”
葛岑西像是被人从梦中吵醒,缓缓睁开了眼睛,本就干渴嘶哑的声音又被他刻意压低,可怜兮兮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我带你去看医院。”萧袅一转身,就被他抓住手臂,她不解地去看他。
“不用,我躺躺就好。”
葛岑西头上还包着昨天被她打伤的纱布,一脸憔悴的样子,那双原本就异常好看的眸子,此刻正湿漉漉地看着她,萧袅心下一软。
“那你睡着,给你弄点粥来,想喝水吗?”
葛岑西老实地点点头。
萧袅看到床头放着的杯子,拿了起来,里面居然一滴水都没有,难怪他的嘴唇这么干燥。
她去客厅倒了点水,进来的时候,葛岑西正“吃力”地想要爬起来,萧袅赶紧把杯子放在床头上,急着要去扶他。
葛岑西这下高兴了,见她过来抱自己,索性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头抵在她柔嫩的肩膀上,在她秀发间深深一吸,好香
萧袅顿觉身上有些重,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距离很奇怪,但念在他生病没有力气,也随他去了。
将他扶起靠在床背上,拿着水杯递了过去,见葛岑西摇摇头,萧袅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手没有力气。”
萧袅不怀疑有它,“来喝点水。”葛岑西就着她递过来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我叫了点青菜粥,喝完粥再吃点药,睡一觉身体会好一点。”
葛岑西喝了大半杯白开水,满足地舔了舔不再干燥的嘴唇,朝她点点头。
没过多久,外面门铃响了。
“粥来了,我去拿进来,你躺着。”
看她为自己前前后后忙碌,从来没有人这么在意过自己,突然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胀胀的,心口像是有什么要满出来一般。
就算以前,葛非澜对自己不咸不淡,他很小,不知道谁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很是希望葛非澜能回头看一眼自己,可是,他的眼里或者行动上对萧袅永远是特殊的。
他不甘,愤怒,想用叛逆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可是,有一天,自己被人带到一个地方,站在那里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告诉自己,他才是自己的父亲。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葛非澜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是陌生又疏远,甚至有时候还是讨厌的,因为,自己是第三者的孩子,是那个曾经破坏过他父母感情,验证了葛非澜父亲出轨的证据。
而萧袅
“粥来了。”
萧袅将叫来的青菜粥揭开盖子拿进来,塑料碗里还放进一只瓷瓢羹。
葛岑西看她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床边陷了陷,一边搅着粥呼呼吹着气,自己以前这么对她,可她还
“怎么不吃?已经不烫了。”
葛岑西没有去看她的脸,低头张开嘴就将她送到嘴边的那一勺子吞了进去。
萧袅看他突然低沉的样子很是不解,喂好粥之后又让他吃了感冒药,扶他躺下,刚要起身离开,那只手却被他抓住。
“陪我一会。”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和孤寂。
萧袅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真的还听他的要求坐在床边看着他入睡。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似乎有了她的陪伴,自己心里就有了安全感,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没人关心的拖油瓶。
葛岑西吃了药,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渐渐进入梦乡
眼前突然下起了磅礴大雨,幼小的他被一个年轻的女人牵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前走。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自己只能沉默地跟着她走,因为,自出生以来,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们没有钱,甚至连买一把廉价的雨伞来遮挡如此大的风雨,那年轻女子都不舍得。
小小的男孩不知道被她带着摔倒在地了几次,可是他却安静得不似年幼的小孩,不哭不闹,摔倒了自己又站起来,继续跟她往前走。
他只知道跟着她来到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前,他等在屋檐下避雨,有人出来和她说了几句话,那人听了女人的话便朝他打量了一眼,随后就要走进漂亮的房子里面。
年轻女人像是不死心一般,上前去把他拉住,又一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为难地点了点头,之后才进了门。
等了好久,等到那女人不耐烦起来,又开始砸门,里面的男人不胜其烦地走了出来,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就看她一脸沮丧地朝他走来。
他看到身后如宫殿般的房子,那扇如铜墙铁壁般的小门牢牢地关上了。
看她走来,小男孩一脸微笑地想朝她扑去。
那女人狠了狠心,好看地脸上嫌弃地咒骂一句:“拖油瓶!”头也不甩地离开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