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深沉,性子爽朗,气韵干净,偏生是青楼中人;才华惊艳,句句字字中饱含缱绻情意,其到达的文学高度更是不容小觑。单单一个风尘女子?霍羽啊,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紫月看着贺允襄痴迷的目光,恨恨地剜了一眼侍婢,没用的东西,倒涨了霍羽的志气,妖精!
琴声戛然而止,漫芳亭亦陷入了长长的寂静。没有人起身,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曼妙的旋律一遍又一遍回响,在场的人忘记了喝彩,忘记了感叹。霍羽慢慢站起来,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妙哉妙哉呀,贺某从未听过此等美妙的曲子,霍姑娘琴艺高超,京都之内难再找到能与之相较的人了!”贺允襄豪迈地拍了拍手,赞赏之情不言而喻。
“确实如此,霍姑娘此词也乃上上之作,着实令我等自诩饱读诗书的人惭愧呀。”之前质疑霍羽的人都被方才的词曲震惊了,若为男子,必是位极高位,可惜了可惜呀。紫月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本是想要羞辱她,没想到自己却被羞辱了,紧紧攥住手中的绣帕,死命咬住下唇。其他女子也是默不作声,亏得自己没有表演,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诸位公子谬赞了,霍羽雕虫小技怎么及得上在座姐姐们的才情。”紫月闻言,自得非常,她的一举一动全看在霍羽眼里。“紫月姐姐,定是瞧不上妹妹的拙技。趁着这个机会,还请姐姐不吝赐教才是。”
紫月万没有料到霍羽话锋一转,逼自己比试。若是没有听过霍羽的琴,或许她还能搏上一搏,然,现下答应,岂非自找没趣?“妹妹说的哪里话,既是大家都认定京都之内属你琴技最为出彩,还能有错?姐姐我甘拜下风。”最后四个字硬是咬牙切齿。
“看来姐姐是嫌弃妹妹出身卑微,不肯相授技艺呢。也罢,是妹妹不知分寸。”霍羽泫然欲泣的模样瞬间俘获了众男子保护弱小的心。
“紫月,霍姑娘把话儿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推辞便是你的不对了。”贺允襄率先向紫月发难。
紫月沉吟一阵儿,脑子里快速挑选难度最高的曲子,至少不能比她差太多。迈向毡子的步伐钝了许多。十指纤纤,覆于弦上,轻音袅袅,“游春”缓缓弹出,虽说这首曲子演奏起来极为困难,在大齐,紫月已是个中高手,无奈遇上了霍羽,更是听得她的妙音,重重压力之下,紫月只得一味追求高难度、精湛技巧,却忽略了本真,因此也失去了“游春”原有的特点,让人觉得枯涩无味。
紫月的心在大家变化的神情之间百转千回,气息愈加不稳,浮躁地拨弄尾音。筝!琴弦断了。
“嘶……”紫月的手指已染满鲜血,小脸惨白。青衫男子等面色各异,绞尽脑汁想挽回僵局。
“小姐,小姐,你的手!”侍婢一惊一乍的反应戳到紫月的痛楚,“滚下去!”贺允襄连忙出面缓和气氛,吩咐人前来包扎。
好好一场欢喜的花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沈钦陪着霍羽往名满楼去,洋洋洒洒的阳光倾泻而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渐渐进入了天街。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清晨的冷淡场面不复存在,夕阳西下似乎也没有影响这里的热闹。贺允襄有意相送,霍羽委婉推拒了。要与一个陌生人呆这么长的时间,心底里总是不大情愿的,沈钦呢?他算熟人?霍羽不清楚,对他是莫名的信任吧。
司马靳来了名满楼已经有大半天了,柳如烟在门口左等右等,焦急得不得了。这个姑奶奶,出门也不打声招呼!王爷那张脸黑的都什么样儿了,她可不想呆在里面看主子脸色,指不定把气撒在她身上呢。
“沈公子,就到这儿吧。谢谢你送我回来。”霍羽感激地说,“今天,过得很不错。”
“霍姑娘,算是在京都先红了。”沈钦狡黠一笑。
“霍羽愚钝,不知公子的意思,先告辞了。”
柳如烟眼尖地瞅见几步之外的两人,心急火燎的走过去,一只手抚着小心肝。“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看也不看旁边的沈钦,“快随我进去!”
二楼的厢房,挺拔的身体立在窗户边,幽深的目光在楼下的一男一女凝住。越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沈钦对柳如烟的态度不以为意,了然地点点头。霍羽也是惊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柳姐姐花容失色。
沈钦目送着霍羽进去,视线不经和二楼里的凌厉之光相遇。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冷漠暴戾。一刚一柔,久久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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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伤心,好多繁杂的事情。明天会早点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