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们族人的尸体当掩体,将军,让我们上去杀了他们,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副将的话同样是所有人想说的,当兵打仗,扛着脑袋吃军粮,很多人都是在战场上共患难的生死之交,九州大陆上不管仇敌之间的恨有多深吗,只要人一死,那代表着一切的结束。
毕竟人死为大,就算是有着杀父血仇,当你手刃仇人后,也不应该去鞭策他的尸体,可来自理科多草原的狄峪族人一直都以野蛮著称,讲究的是汰弱留强,怎么简单,就怎么来!
至于人死了,就是一具臭皮囊,埋了做花肥,还是剁碎了倒锅里,都按照胜利者的心情办。
看这样的思想在九州人眼中,那就是离经叛道,更何在军队里,身边的战友是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
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亲如兄弟,见几千个兄弟转眼间叫人砍掉了脑袋,尸体还被堆成了矮墙掩体,是人都会愤怒不已。
利用死者尸体来抵挡战马冲锋的道路,简直没有人性,这已经无法用血海深仇来形容了,寒水族骑兵全疯了。
“为了死去的袍泽,为了寒水族铁骑的荣誉,将士们,和我上!”
一名寒水族的骑兵万户长赤目怒张,一马当先把他的部下甩落了二十多米,径直朝狄峪族重步兵搭建的那道血肉长城而去。
“是男人就上,砍掉敌人的脑袋,为袍泽么报仇!”
老兵们首先响应了上级的命令,他们随后策马追上万户的脚步,本来士气不高的寒水族三万骑兵的热血都沸腾了,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一群蠢货,敌人要拼命了,都做好准备!”
他们那丧失理智,看似无所畏惧的冲锋,正中姬超的下怀,狄峪族重步兵是全能战士,除长枪砍刀和盾牌,还带着其他的装备,瓷蒺藜就是一种辅助武器,而小巧的钢弩却是必带之物。
这种钢弩需要人坐着地上,双脚蹬住钢弩首前的铁环,然后双臂拉住弩弦往后拉到位,再放上箭矢,可在一百五十米内有效射穿重甲骑兵的防护铠甲。
训练度熟练的士兵可以在十息间射出三支箭矢(一息等于一秒),不过因为钢弩上弦需要很大的力道,只有在前十息能做到速射,而后士兵的体力会在一段时间里,降至最低点。
所以太平乐府的任何使用钢弩的军队都会采用“三、三、三”的编组,前后中分三队,交替射击和上弦,使得在射击中不会出现断档,可以轻松对付百米外冲来的集群式敌军。
日夜的操练,姬超的这一万人可不是吃素的,一也不需要他传令,光看最前面军旗摆动的状态,他们就明白该怎么做。
一万人的队伍,在面临强敌冲锋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变成了以三千人为一梯队的方阵,最前排已经举起了透发着杀意的钢弩,对准了飞奔而来,想要砍掉他们脑袋的寒水族骑兵。
雨天的土地,泥泞不堪,人的脚踩上去都是一个不浅的小坑,而分量比人类重数倍的战马在奔跑中,速度更是大打折扣。
“天时地利都在老子这边,你们想死,就成全你们,慢慢瞄准,搞死他们!”
姬超做人糊涂,脑袋不好使,但一放到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他就像是换了个人,能在第一时间里做出符合环境,兵力优劣的战术。
狄峪族重步兵有时间从容的瞄准,自然对寒水族骑兵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钢弩的威力不是说笑的,上千的直射的弩箭,高速破开空气的撕裂声,令冲上来的寒水族骑兵心惊胆颤。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在野战中会带着这样的武器,因为钢弩的射速远不如弓箭,在野战中作用不大,各族中普遍只给守城军装备。
可是太平乐府狄峪族重步兵则利用分次射击的方法弥补了钢弩射速不足的缺点。
持续不断的弩箭,不停和寒水族骑兵进行着亲密的接触,两者都处于高速飞驰状态下的物体相触,结果可想而知。
一名名身穿铠甲的骑兵被坚硬的箭头洞穿身体,一支支的箭杆透背而出,箭尾的白羽被鲜血染红。
可是抱着拼死一战之心,誓为同胞复仇的寒水族骑兵在遭到重大打击下,并没有退却,而是咬牙在损失大半人数后,终于冲到了那狄峪族重步兵。
面对这拿自己兄弟的尸体,堆成的人肉矮墙的狄峪族重步兵,毫不犹豫的催动战马,发挥出精锐铁骑应有的水准,借助高超的马术,一跃凌空,翻过了障碍物。
姬超吐掉嘴里的青草根,他笑道:“骑兵一跃起飞,是很本事,但这也使得你们失去了冲锋时,才得到的速度,不足为虑!”
早有准备的狄峪族的重步兵随手丢下了钢弩,取下地上插着的长枪,端平跨步,斜刺而上。
“杀!杀!杀……”
“哎呀……呦!”
吆喝声中,一尊尊钢铁堡垒般的狄峪族重步兵手上尖锐长枪,借着战马跳跃下来的惯性,不费吹灰之力就捅进了健硕的马身,带出一朵朵炫丽的血花,似盛开的红玫瑰。
由于战马所带的惯性极大,狄峪族很多重步兵握枪的手掌用力过猛,掌心的老茧都被磨掉,流出血来,但是他们依然紧握手里的长枪,喊着节奏口号继续刺杀不断冲上前来的敌人。
“一群猪脑子的人,撞烂那肉墙,冲过去砍他们的脑袋啊!”
“将军,那是我们兄弟身体堆成的,人死了还得留个全尸!”
“留你老/母/啊!老子的命令你们冲上去,先把那该死的肉墙踩平了,碍手碍脚的!”
看着手下投鼠忌器,为了保存自己手足的遗体不再遭到损害,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太平乐府方面的长枪之下,却只给对方造成轻微的伤亡的齐肯快给逼疯了,他现在总共才三万人马,一会功夫就拼掉了一万精骑,再打不赢回去也没脸面对他亲叔叔。
一定要杀了他们,本来是唾手可得的功劳,怎么成了一块坚硬的骨头,差点把牙门都崩掉了,第三波的冲锋队伍在接二连三的损失手足后,将狄峪族用来抵挡前进道路的人肉矮墙给推平了。
紧接着,除清阻碍的两波的寒水族骑兵撕开了狄峪族的防线,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狄峪族的重步兵有超厚的铠甲保护,只要不被一击杀死,他们就会战斗下去,长枪一如既往的向寒水族的战马刺去,将拿着马刀乱挥的骑兵挑落马下。
骑兵一摔下来想再起身就难了,混战下,不管敌方还是友方的人,都不会注意脚下的谁,身体再强壮的人被无数只脚一顿乱踩,下场也只能是悲惨的。
“这些只知道按照训练场上套路来打仗的骑兵能称做精锐!骑兵的机动灵活的优势不用,学人家玩肉搏战,不知道他们的将领是吃什么长大的!”
面对着战术呆板,不会变通的的寒水族精骑,在后边指挥狄峪族重步兵的统领姬超变得很无语了,他们的将领的脑袋是不装满了稻草。
齐肯他们这边打得那么的无力纠结,正忙着包抄萧远峰部的易水二族也不是没看到了,想调转头去帮他的顾大业痛骂道:“骑兵的打法不光是直线冲锋啊!迂回侧击也是一种打法,这靠裙带上位的家伙简直是在帮助敌人杀自己人!”
“猪鼻子里插大葱,装大象的笨蛋!三万精骑还吃不掉一万步卒!全挤在一起玩肉搏战!”
负责攻击乐府大部队的左侧的申城,他打了十多年的仗,从一个普通骑兵升到了统领数万精骑的将军,还真没有见过有人这样瞎指挥,带兵乱打一起的人。
骑兵的速度远远高于重步兵,他完全能别开那挡道的一万敌军,为什么非得去和人家纠缠。
原先按三族将军拟定的计划,是由易风易水二族先冲上去,包抄敌人的两侧,扰乱敌军的阵脚,然后中路的齐肯带着三万寒水族精骑直线冲锋,一举歼灭太平乐府的三万步卒,但现在看样子那笨蛋齐肯是帮不上忙了,只能靠易水族和易风族在敌人两侧建功了。
“王爷,他们的骑兵距我们两侧不足一里了!”
“组成壁垒,发信号给姬超,边战边退,与大部队会合!”
一根长竹竿上挂起一只小铜炉,里面点燃冒着绿色烟雾的燃料,在风雨中左右摇摆着,杀得正欢的姬超被手下的一千户长拉住,他道:“大人,王爷发出信号,叫我们边打边退!”
“扯淡啊!打得正爽,叫老子撤兵,这缺德主意一定不是王爷出的,肯定是那几个谋士!”
碍于萧远峰的威势,姬超不敢去说主子的闲话,他把不满情绪都发到了,那些根本没有来余家湾作战的谋士头上,也不知道以天杰为首的王府内的文官,会否打喷嚏。
军令如山,太平乐府的军令更是严苛,心有不甘的姬超也不会拿他的脑袋开玩笑,赶紧带着人慢慢的往后撤。
撤兵时如果一乱就会演变成溃败,这是只要寒水族的精骑能放手一搏,全部压上去,就能一鼓作气的击败姬超他们区区一万之众,只可惜齐肯的手下都已经在缠斗中耗尽了力气,在敌军一退去后,不少骑士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们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善战的步卒,简直就是一头头发情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