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的事件让远处过来的伊佐那社和夜刀神狗朗脸色一变,就算转入医院后,安弥也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苍白的脸色像是被疼痛一直折磨,而医院一时之间也查不出真正的病症。再次坐在病床边的狡啮慎也仿佛回想起几个月前,依旧就是紧闭的双眼,连唇都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他伸手握住放在被子上的手,冰冷的温度似乎比昨天还要低一些,病态的皮肤可以看到里面的血管:“为什么每次都不告诉我呢?就连身体不舒服还要一直逞强下去。”
他的性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变化,笑容遮掩下的固执,任何人都无法触碰并且无法改变的。
不会向别人倾诉什么,除了今天看到的两个人,他的身边几乎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或者其他,都是独自承担着一切。
这种自尊还真是让人担心。
不自觉地握紧,就在狡啮慎也想得出神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清越的声音紧接着就在耳边响起:“你好。”
这是十束多多良第一次和狡啮慎也碰面,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两人,他心里却有种复杂的情绪,尤其是看到狡啮慎也握着安弥的手时,他有些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昨天安弥带回来的朋友,而且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至于慎也,他闻声回过头,站在门边的人让他微微惊讶了一些,毕竟相片的其中一人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也就是安弥曾经的哥哥。
“是你。”
走进房间的十束多多良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在病床一边,听到狡啮慎也的话,诧异了片刻:“诶?你认识我吗?”
“警署厅有你的档案,不过我没有想到你在这个隐蔽的地区,怪不得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你。”狡啮慎也的声音反倒平静异常,虽然安弥已经解释过十束多多良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他的心情没有表面的波澜不惊。
“的确,把安弥一个人扔在那种世界是我的错。”十束多多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用湿毛巾擦了擦安弥的脸,“我问过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似乎也查不出具体原因。这两年没有在他的身边,相关有用的线索我完全不清楚,就连这几天的碰面也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还真是失败。”
“他一定不会有事。”听出十束多多良声音里的挫败,慎也把安弥的手放在被子下面,注视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人,“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他声音里的坚定让拿着毛巾的少年动作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嗯,那千万不要像我一样。”
别像我一样错过了很多东西,直到最后才明白这种所谓的保护只会让关心的人受伤更多。
****
到底发生了什么?
鼻间消毒水的味道很明显就是医院,跟过去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半分改变,在医院呆久的安弥很难忘这种感觉。
寂静到可怕的气氛,即使睁不开眼睛,但是外面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入耳边。
“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让病房里的人立刻回神,睁开眼还未醒过来的安弥,只感到全身的无力感,像是被打了全身麻醉剂一样。
“先喝点水。”
听到声音的少年看向身边的微笑着的十束多多良,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因为干涩的喉咙,他还是微低下头轻抿了一口了,柔软的发丝触手可及。十束多多良静静地看着,这种场景似乎跟很久以前的画面重叠,平和地让人感觉暖暖的。
清凉的液体让安弥喝得更快,但是因此不小心呛到了。
“慢一点喝吧。”十束多多良想要递给他一张纸巾,不过下意识反应过来他暂时不能行动,便直接擦掉他沾在衣服上的水,“因为注射药剂的关系,只是稍微有点贫血,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现在就躺在床上休息吧。”
关心的话却没有让安弥的眼神动一下,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你不用骗我,真正的原因你不是最清楚吗?而且用贫血来唬人不是很可笑吗?”
“小安弥……”十束多多良凝视着抿着唇的少年,虽然想要笑鼓励他一下,但是连扯开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是生命力暂时减少一些,而且以后我也会帮助你的,不管怎么样。”
“不需要。”黑发少年抬眼冷漠地看着十束多多良,漂亮的凤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不是你的弟弟,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照顾。”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再抛下你一个人。”像是没有听到安弥无情的话一样,十束多多良继续笑着说道,“狡啮君出去拿药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如果你的身体不好的话,他也会担心的。”
“那些药不可能会要效果。”安弥抿了抿唇,“你应该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吧?我不想让其他人了解。”
“放心吧,我会一直保密下去的。”看到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十束多多良最终还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偶尔也开心一点,就算这些药没有效果,也能顺便调节一□体,身体好一些的时候,跟狡啮君一起出去逛逛吧,毕竟以后可能都没机会再到这里。”
说到后来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夹杂在其中,安弥明白他的意思,这次的调查只是暂时性的,尤其是他自己的身体出现不寻常的状况后,尽早回去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意味着以后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你已经醒了。”回来的狡啮慎也看到安弥已经清醒,原本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现在还会不舒服吗?不过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好很多了。”
“放心吧,只是贫血而已,我没有问题。”安弥毫不犹豫地用了刚才的谎言,而听到这句话的十束多多良,微微地扬起嘴角:“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
“嗯。”
安弥见他已经离开病房,平静的瞳孔内也出现不明的情绪,他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十束多多良,只不过这种在意换了另一种形式罢了。
但是在意仅仅只是在意,不可能变成喜欢,仅此而已。
药的苦味在舌尖蔓延,狡啮慎也帮安弥盖好被子就坐在病床边:“案件的事暂时由我负责,你最近多休息一段时间,无聊的话可以找他们聊聊。”
“他们?”安弥皱眉,突然有点弄不清慎也口中的“他们”是谁。
“你的朋友们,他们这几天都有来看你,只是你都在昏迷之中。”狡啮慎也扯了下嘴角,“你应该饿了吧,因为两天没有进食的关系,你现在只能喝一点粥,味道应该还不错,虽然没有你之前做得美味。”
“不过这次换我来喂你了。”
还冒着热气的白粥让安弥怔了一下,过去刚刚接触时的场景还会浮现在眼前,沉默地喝下唇边勺子里的粥,很平淡的味道,但是感觉很好。
******
醒过来的第二天又回归之前的生活,探访的人除了伊佐那社他们之外,也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躺在床上翻着书的安弥正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安静之中,他并不是特别热衷于书,只是触摸着纸制的书本总会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也就是他不喜欢电子书的原因。
“十束君,这是今天的药。”
“嗯,谢谢。”
道谢完接过药的安弥正准备接水,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还没等他开口门就被推开了,站在门框边的人只见过一面:“是你。”
如火焰般红色的发色跟病房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周防尊扫了一眼里面的环境,面容精致的少年握着一本书靠在病床上,表情已经淡漠,像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只有眼睛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不仅仅是对陌生人的疏离。
“进错病房就关门离开。”
周防尊没有开口,反倒在安弥的眼神下,走到病床边:“很弱。”
“你说什么?”听到他平缓的话,安弥不由地皱起眉头,这个家伙过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我说你的实力很弱,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周防尊俯视着病床上的安弥,除了眉头皱得更深之外,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没有暴怒或者其他什么。
他虽然并不讨厌安弥,但对安弥并没有任何好感,只见过一次面就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同一类人,有时候冷血到极致。
不管是对他本人还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