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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便入了日月神教?”祁钰疼惜地揽了东方不败。虽然此时东方不败的身量已经长开,再抱起来和小时候不同,有小小的别扭,祁钰也没在意。

他就不想想,这样是不是逾矩。

“是。但这不是我的草率决定。那些名门正派的入门规矩太多,还要求长幼有序,麻烦死了。日月神教却是能者居之,不然我现在不可能是副香主。”东方不败在祁钰的怀里,找到了久违的熟悉的温暖。他想,他一直所求的,也许就是这么一个心安的时刻。

“那……你的武功是谁教的?”祁钰的心吊了起来。

“是童大哥。”

“哦,那你对任我行怎么看?”

“任我行?”东方不败认真思考了一下,答道,“我和他接触的不多,只是觉得他狠厉有余,御下的恩义却不足,教主的位子现在坐得虽稳,但只要有一个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人能合理把握住人心,恩威并施,就能把他从这位子上赶下去。我从跟着童大哥练了武功,便觉得这武艺一门确是深不可测,非用心尽意者不可得其真意。任我行能练到这个地步,至少说明他不会是有勇无谋的匹夫。”

祁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三个月他没少看《笑傲江湖》,虽然书中没写东方不败自宫时是何种心情,他却觉得那其中无可奈何固然占了大部分,对于武功的狂热也占到了一定的比例。

世上本没有天上掉馅饼一说,东方不败能傲视天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那其中的血汗,往往不为外人道。

“小柏,你很想当教主吗?”祁钰问。

方不败答得毫不迟疑,带着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野心勃勃。祁钰知道他自己在这个年纪时怀了多少远大的抱负,东方不败这么聪慧坚韧的人,又怎么会甘于默默无闻?

“那你一定要小心任我行,自己平日里也注意些,做什么重大决定时,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确定了那个付出后的所得是你想要的之后再行动。”祁钰也不敢说得太过明了。他总不能说,你不要练任我行给你的武功秘笈,更不要自宫吧?

不过,今后他注意一点,别再随意穿越了,一直陪在东方不败身边,应该能阻止那些悲剧发生。祁钰想想放了心,两人谈了那么久,夜也深了,便熄了灯拉着东方不败上床睡觉。

正是新月。

怀中抱着的温热柔软的身体总比折耳兔来得舒服,祁钰很快就满足地睡着了。东方不败却是睡不着。八年和三个月毕竟不同,他的很多习惯已经不复当初。自己睡习惯了再和另一个人挤在一起,而且还是心心念念的人,当然睡不着。

他呆愣愣地看着床边的一小块暗暗的月光,心中难得的平和宁静。默默运转起内功,东方不败闭上了眼睛,一边听着祁钰沉稳有力的心跳一边理着思路,想着明天要做的事情,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东方不败习惯早起练武,早早便醒了。

正是晨光熹微的时候,身旁男人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身上,睡颜英俊而美好,在光影变换间,带了一层迷蒙。

东方不败一时之间好像被蛊惑了,他俯□,微微垂了头向着祁钰的面颊凑过去。他是很想亲亲那个人的唇的,却觉得这对那个人是一种冒犯,生生把目标转向了脸颊。

可惜,在这时候,祁钰醒了。他揉揉朦胧的睡眼,便看到了身侧离他极近的东方不败。

“小柏,早上好。”

他绽开浅笑,打招呼打得坦然,倒是让东方不败生出了一丝赧然。

东方不败回了一个笑,收拾收拾就要出门练武,想起今天自己还要出一个任务,便对祁钰说道:“哥哥,我今天要出一个任务,可能回来得晚点,你若是无聊便出去走走,晚饭不用等我了。哦,这是那本《蛊经》,改进的地方我都在纸上写明夹在了书里,你可以随便翻来看看,也许能想出别的改进思路呢。”

他从怀里掏出那本《蛊经》递给祁钰。那本书被保存得极好,还被包上了书皮。

祁钰叮嘱东方不败要小心送他出了门,随后也出了小院,在这处分舵中游赏起来。

“嘿,小兄弟!”正走到一处小亭子,就碰到了童百熊。

“童香主。”祁钰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

“这么客气干啥?你是东方兄弟的兄长,自然也是自家兄弟,要是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童大哥吧。”童百熊大大咧咧地拍了拍祁钰的肩膀。

祁钰被拍的肩膀泛酸,倒是颇为欣赏这条汉子,道:“恭敬不如从命,小……不败这些年承蒙童大哥照顾了。”

童百熊道:“说照顾可算不上,是东方兄弟自己上进。

平老头把他推给我的时候,我看他那白白嫩嫩的样子还嫌弃了他一把呢。

本想就当个闲散人员养着,没想到东方兄弟的医术硬是了得,帮分舵中受伤的兄弟治病完全没有问题,渐渐得了个好口碑。

我看他小模样长得不错,怕他被别人欺负了去,就教了他武功。

他也肯下苦功,一天当成别人的两天用,慢慢地,实力足够出任务了,又开始出任务,出生入死的,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我问他为何这么拼命,他便跟我描述了一下你,说除了想让自己变强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调动更多的势力去找你。

昨日我见你时一时没想到,桑三娘倒是想到了,恰巧没等她问,东方兄弟就亲自来了。”

“出的这些任务很危险吗?”虽然已经知道事实是如此,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不一样的。祁钰想着每日东方不败忧思顾念他的情状,心中不觉涌上了一丝甜蜜和一丝心疼。

“这可不一定。这些任务是分级别的,有的是杀哪个江湖侠士,有的是杀哪个土匪或山大王,还有的是去哪个分铺查账收账。不过东方兄弟总是挑着危险系数高的来,有一次一个人就挑了一个土匪窝,我都做不到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墙外就跃进了两条人影。为首的那人面容苍白,一袭青衫,长得虽是俊秀,眼中却透着深深的狠厉。后面跟着的那人方脸微须,面容清癯,白衣黑靴,手掌略比常人宽大。

童百熊一见这两人便俯下了身子行礼。他抬手拉了一下祁钰,祁钰却直直地站着,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

“哪来的无知教众,见到教主还不行礼?”那面容清癯的人开口了。

教主……看来那面色苍白的人便是任我行了。祁钰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显。他假装楞了一下,道:“晚生却不知因何要行跪拜之礼。晚生这礼,上拜天,下拜地,中间拜父母君上,就是没有拜陌生人的道理。”

“晚生?你是书生?”任我行打量了祁钰两眼,目光锐利如刀。祁钰却是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震慑什么的,可是上位者都会的玩意儿,他祁钰商场混迹那么多年会比不过一个古人?教主什么的,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组织的小头目罢了。

任我行见祁钰被他的目光刮了还能不卑不亢,不禁挑了眉。一边的童百熊却冒了汗:“教主,这人是东方兄弟的兄长,不是咱们教中的人,不懂规矩,还请教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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