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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慕容祈吼了一声,止住了雷尔诺接下来的话。他模模糊糊地辨认着敦贺莲的影子,向那个身影扑了过去。

敦贺莲赶忙抱住了慕容祈。

“喂,你!”雷尔诺顿觉毛骨悚然。被触碰一下就会生出那样强烈的反应,如今被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慕容祈在那瞬间,只能想到,原来万箭穿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敦贺莲的身体是冰冷冰冷的,和以前温热的触感一点都不一样。

慕容祈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手箍在敦贺莲腰间,由于用力过度,指甲深深陷入了敦贺莲的皮肉。

他在和自己的感觉抗争。

他要凭着理性,挺过那阵难以形容难以忍受的疼痛。

没关系,疼到麻木就不怕了。

没关系,这一切都是错觉。

他自我催眠着,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只有抱住敦贺莲的双手不曾动摇。

甚至敦贺莲带着疑惑而痛苦的神色放开环着他的手臂的时候,那双手也未曾动摇。

“够了,你赶快给我放手。”雷尔诺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有如此愚蠢的人类,明明都痛得面无血色奄奄一息了,还是固执地抱着给予自己痛苦的人。这和被砍头的人无比珍视地抱着铡刀有什么区别!

他走上前去要拉开慕容祈的胳膊,慕容祈却固执得要命,坚决不放手。

“久远……”慕容祈觉得喉咙中漫上了铁锈的味道,这味道前不久他还尝过,就在他咬敦贺莲的锁骨的时候。他毫无意识的叫着敦贺莲的名字,昏了过去。

敦贺莲木然站在那里,看着瘫倒在他脚边,倚着他的腿的慕容祈。慕容祈的指甲,还陷在他腰间的软肉里。他本该抱住慕容祈的,可是他不敢,他怕就像雷尔诺说得那样,他的碰触会给慕容祈带来更多的痛楚。

“嘁,真是个倔强的家伙。”雷尔诺好似头痛地抚了一下额头,蹲□去要抱起慕容祈,却被敦贺莲打开了手。

“不要碰他。”敦贺莲说道,声音中带着极致的冷,冻得雷尔诺打了一个哆嗦。

“你还不明白吗?你会害死他的……”雷尔诺瞪大了眼睛看着敦贺莲,好像那是一个怪物。

“就算是死,他也愿意在我身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宣告,敦贺莲这么说,顿了一下,抱起慕容祈离开了。

雷尔诺看着敦贺莲的背影,觉得,自己似乎是惹上了一只帝王级别的恶魔。

眼前不断地闪过零零星星的片段,孤独寂寞的孩子,父母闪耀的光环,导演轻蔑的手势,身边纷纷的议论,寻衅滋事的流氓团伙,口出侮辱的不良少年,交缠着的躯体,淋漓而下的鲜血……慕容祈恍惚着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没有一处不疼。

那段过往……他很肯定那是敦贺莲的,那是敦贺莲埋葬掉的关于久远的记忆。

很沉重,很黑暗,但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果然是……

慕容祈眯起眼睛去寻找罪魁祸首,在床边看到了怔愣着出神的敦贺莲。

“久远……你究竟抱过多少女人?”

敦贺莲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他绝没有听错,慕容祈说话的时候肯定磨牙了。

“你说什么?”敦贺莲不太确定慕容祈的意思。

“我说,你究竟抱过多少女人。”那声音简直巴不得食敦贺莲之肉,寝敦贺莲之皮了。

“没多少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敦贺莲心虚地答道。

“我知道你是花花公子,没想到你会花心成这样,没多少是几个?”

“这个……我记不清了。”敦贺莲望向天花板。

“你!你连这都可以记不清!”慕容祈的状态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暴跳如雷了。

“祈祈……我和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大家互相纾解**而已,我记她们做什么?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喜欢啊。”敦贺莲表现得十分无辜。

“纾解**,还而已?我我我……”慕容祈陡然沮丧起来,“这不就说明,你根本不喜欢男人嘛。”

“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男人,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敦贺莲松了口气,“我知道我过去过得很荒唐,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了。”

“是吗?”慕容祈总算是笑了笑,伸手要去拉敦贺莲。他刚刚见到了太多沉重的东西,那些沉重都加诸在眼前人的身上,让他想抱抱敦贺莲。

从刚才他不管不顾地抱住这个男人起,他就知道,他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那种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想伤害那个人的感觉,不会对别人有了。

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自己那份尝试着喜欢的心情变成了现在这种非他不可的坚持,然而从点点滴滴上考虑过来,这种转变又是理所当然的。

表面上看来,好像是他对敦贺莲的照顾比较多,实际上,他相当地依赖敦贺莲。

晚上一定要敦贺莲提醒才肯吃饭,胃疼了就颐指气使地让敦贺莲揉揉,讨厌的食物要敦贺莲哄着才肯吃两口,晚上放心大胆地睡觉让敦贺莲起夜盖被子。高兴了就蹭到敦贺莲身上,火点起来了就跑;不高兴了就在敦贺莲身上乱咬,留敦贺莲自己对着那些痕迹苦恼。

细细想来,有太多的事情,都是他在欺负敦贺莲,敦贺莲就像是他的精神依托,让他在异国他乡,又有了家一般的存在。

只要想到那个人,就又有了前进的勇气,就算是最怕的疼痛,也可以忍受。

他很想抱住敦贺莲,感受到敦贺莲强健有力的心跳。

然而敦贺莲用一本书隔开了他伸过去的手。

“不可以,祈祈。你不可以碰我。”

“我不介意,莲,我想抱抱你。”慕容祈嘟起了嘴。

“会很疼的,说不定还会损伤你的身体。我已经打电话给社长了,他会带人过来给你看看。乖,忍一忍。”

“哼,抱那些女人抱得热情似火,换了我就连碰也不让碰。久远是大混蛋。”说到底,某只小猫不过是吃醋了。

“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抱了很多女人的啊。”敦贺莲不由得头痛,“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抱怎么抱,你想怎么咬就怎么咬,行不行?”

容祈不吭声了,默默地转去咬被角。

“对了,你的戏拍完了?”慕容祈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向绪方导演请了假。可以先拍最上小姐和百濑小姐的对手戏。”敦贺莲在床头放了一杯水,“起来喝水。”

“你喂我喝。”慕容祈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但是他只要想到敦贺莲和别的女人酱酱酿酿心里就不痛快。他并不是嫌弃敦贺莲,只是……好像有些嫉妒那些女人。

“那你小心,不要碰到我。”敦贺莲轻叹了一声,痛骂了过去的自己一百遍,等慕容祈坐起身来,端着水杯凑到慕容祈嘴边。

慕容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就不喝了。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盯着敦贺莲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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