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在路上找到了几个躲在角落里的姑娘,得知追杀的人已经死了,她们喜极而泣,决定和大部队一起走。
地下的陵墓实在太大,她们被关多年,很多地方依旧没有去过。
等她们跑出来,穿过一个又一个漆黑幽深的墓道,听到自己的脚步、呼吸和心跳在这死寂中被放大,恐惧油然而生,根本不敢独自走动。
如今走在人群中,感受着周围的温暖和人声。
她们逐渐缓过神来。
“你们都是被人牙子送来的吗?”
阿棠随口问道。
人群沉默了片刻,有人道:“我不是,我是和爹娘在灯会走散了,遇到了一个戴着小狗面具的人,说他给我糖吃,我吃完后就没印象了,再醒来就在这儿。”
“我跟爹娘吵架,跑去河边散心,有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
“我去上香的路上,碰到有小孩哭,她说自己走丢了,求我帮她找找娘亲,我跟着去了她们走散的地方,脑后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有人被诱拐,有人被绑架,还有的趁着人多直接被抢走……寺庙,街市,暗巷,河边……在一墙之隔,在众目之下。
那些混账堪称嚣张至极。
阿棠一边走,一边默默的听着,她身后跟着的阿妹突然轻声道:“除过这些,他们还会抓走在外流浪,无家可归的孤儿,这部分人数量最多。”
阿棠知道缘由。
无非是因为他们是城里的边缘人物,大街上随处可见却又无人在意,他们像是幽灵一样的活着和死去。
即便大批量的失踪也不会引起注意。
就算被发现,官府也懒得理会。
“那你呢?”
阿棠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怨愤,下意识问了句,阿妹愣住,过了一会才低声说道:“我和他们差不多,都是被人遗弃的孤儿,只不过我被人收养,不用风餐露宿。”
阿棠疑惑的看向她。
阿妹深吸口气,“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只记得那晚我和妹妹们吃完饭就睡了,一睁眼就……”
她有些说不下去。
阿棠了然,问:“那你中途就没醒过?”
她的话让阿妹僵硬了一瞬,阿妹摇了摇头,“没有。”
“那除你之外的其他人呢?也来了这儿?”
“嗯。”
……
阿妹说完,似乎是察觉到了阿棠在怀疑什么,连忙解释道:“不会是养母她们做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她捡回去了,一直细心照顾,不缺吃穿,她还教我们读书认字。”
“这件事肯定和她无关。”
阿棠似有所悟的颔首,没再多问,阿妹想了会,轻叹道:“可怜我那几个姐妹没能撑得住,不然,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阿棠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沉默。
约定的地方相距不远。
她们赶到的时候,余果儿和陆梧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陆梧低垂着脑袋,双臂抱剑靠在墙边,似是养神。
余果儿左右张望。
火折子在她手里晃得不停,她刚看到人群从黑暗中走来,陆梧就睁开了眼,反手扫了扫后背的灰,随口抱怨道:“怎么来的这么慢,我都以为出事儿了,准备找过去呢……”
他视线随意一扫,话音打了个转儿:“她怎么了?受伤了?”
在场的姑娘们几乎各个带伤,所以陆梧这么问倒也没问题,余果儿只看了一眼就问:“是肖慧?”
“嗯……她为了阻拦那些人,被捅了一刀。”
“那她?”
“死了!”
众人心头一阵难过,余果儿眼神复杂的看着肖慧垂散的头发和再也挺不直的脊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和肖慧一直不对付。
互看不顺眼。
但她不得不说,那句‘清白’烙在所有人心底,却在日复一日的拳打脚踢中被恐惧覆盖,为了活下去,变成最隐秘的痛苦和耻辱。
唯独肖慧。
她从未停止反抗。
“我们现在去哪儿?”
阿棠对陆梧问,陆梧看向余果儿,后者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引路,“先去丹房,伤患集中在那儿,那里面还有很多药材,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得给他们处理下伤口。”
“好。”
此时阿棠才得空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梧说他们听到沈度点燃了示警烟花后,急忙赶去,官府的人已经和对面交上手了,“很快公子就发现他们不太对劲,提醒大家小心些,自己去追藏在暗处的人,结果没过多久,他们就炸了。”
“我反应快躲得急,没被波及,官府那些人可惨了。”
“沈大人将他们救下还没安置,就催促我赶紧来找你,说那些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这些姑娘,你这边必定危急。”
陆梧不喜欢沈度明眼人都瞧的出来。
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立马掉头来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