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贼溜溜的眼睛忽而定在我身上,一脸坏笑挥手制止了官差的动作。
“马四,堂下可有偷窃之人?”
马四点了点头,指尖愤怒的指向我。“正是此人。其他都是他的同伙,不然我弟弟怎么会死那么惨。这个女人真是恶毒极了。看到我们马家祖传玉佩价值连城就想据为己有,真是贪得无厌。”
嘴角不屑的上扬,这回真见到不讲理的人了,还不就是眼前这位。把自己说得如此可怜,我看这话反过来说倒是正好。
见着张木兮想要争执几句,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鲁莽。
县令手指摩擦着自己厚厚的下巴,“哦?价值连城的玉佩?这女贼可是武功高强?”
师爷毛笔一挥做着笔录,“女贼,大人问你话呢。”
“县令大人,小女并非女贼。马四是一派胡言,这月白玉佩乃小女子的物品。而并非他马家的祖传之物。小女和堂下众人昨日路经此地到西边客栈投宿,没想到店小二不安好心,妄想盗窃小女的玉佩,半夜和马四潜入室内偷袭并起杀心。小女出于自保才误杀了店小二,没想到马四现在贼喊捉贼诬陷小女。还望大人明察,为小女讨回清白。”
彩雀跟在我一边磕头,“是啊,大人,我也可以作证。确实是马家兄弟想要偷小姐的东西,小姐为了保护我才误伤了他们,大人明察啊。”
马四恶狠狠的瞥了我们一眼,“大人马四冤枉啊,她们都是一伙的,当然会站在自己人那边说话了。大人要为我做主啊。”
张木兮不屑的冷哼道,“既然你说是我们偷了你家的祖传玉佩,可能说出玉佩的款式、质地?如能解释无缺,大人自当明鉴。”
马四慌张的有些乱了阵脚,玉佩始终也没经过他二人之手。他焉能知道玉佩的样子,要是真见到了不吓死才怪。偷窃皇家物品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县令赞同的点点头,有种墙头草随风倒的感觉。
“马四,你倒是说说,玉佩是什么颜色,什么纹络,什么质地?”
马四气恼的瞪着我们,“大人,此玉佩是祖上留下来的传家之宝。一直小心放于布袋之中,不让外人轻易观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我们也得遵循,不然视为不孝。”
从古至今,百善孝为先。没想到马四竟然编出这样的理由,在我看来冠冕堂皇。县令也似信非信。
“笑话,马四你不觉得自己的话自相矛盾么?如果不能让外人看那玉佩,我们又怎么可能发现其价值,又何来的偷窃可言呢?除非我们是神仙,会神机妙算,知道了你们家有这玉佩,但你觉得解释得通么?”
县令赞同的点着头,师爷也迷惑的看着马四。马四紧张的抓着地板,咬牙切齿。
“那就是你听到我和弟弟的谈话,知道我们家玉佩价值连城,所以起的贼心。你要是想偷东西,我们又怎能挡住?”
“你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我劝你还是说实话为好。县令大人通情达理,必会轻罚于你。”
我不禁在心里为张木兮鼓掌,他也学会了拍人马屁。悄悄回头轻松眨眼,见他会心的一笑。
县令烦躁的拍了下惊木堂,“够了,公堂之上不容许你们如此撒野。把赃物呈上来,本官自有分晓。”
糟了,月白玉佩是皇子之物,被他们发现倒真会把我们当窃贼。马四就更加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了,到时候再倒打一耙岂不更麻烦。
偷窃皇家物品可是死罪一条,四皇子远水救不了近火。怕是等不到有人来帮我们澄清,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的功夫,师爷一点点逼近,急急地摊出双手等待我奉上玉佩。
心头突生一计,可是太冒险了。到底应该怎么办,跪下麻木的膝盖就着小腿伤口的痛感撕疼着全身。
不管了,横竖都是死。冒险试试吧,主动总比被动先发制人些。不理会面前的师爷,手指拄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
“既然事以至此,我们也无需隐瞒。”
径直走到顺旺身边拉他起来,紧紧握着冰凉的小手。
“这位师爷,可知道你刚才口中的乡野孩子是何人?”
看着不解的师爷和县令不禁想笑,貌似他们也被我突然的大胆而震惊。
顺旺水润的眼睛盯着我,眼神传递给他力量,轻点着头。
“你们可真是大胆,见到我大明四王爷还不速速行礼?”(祐樘登基后便封祐杬为兴献王)
眼见着县令肥胖的身体在高堂上颤了下,又扶正官帽壮壮胆子手指着顺旺。
“你说他是四王爷?可有凭证?冒充王爷可是死罪!”
顺旺的确现在一身像下人打扮,不过眉宇间有些像祐杬。祐杬很少出宫,为确保其安全,守陵的消息宫外人更是不知。就连我也是等到祐杬出发后,张木兮告诉我的。
平时本就低调,见过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何况是这偏远的小县。
我自信满满的从怀中掏出月白玉佩交于师爷手上,他又屁颠颠的跑去交给县令。
转头在顺旺耳边轻言,“别怕。”
顺旺圆圆的脸蛋朝着我,信任的点点头。
县令小心翼翼的掀开包裹玉佩的帕子,定睛一看,身子一抖。师爷在旁惊得连毛笔都掉在地上,激撒一地的墨迹。
量他也会惊讶如此,明晃晃的‘朱’字清晰的刻在玉佩上,此姓氏除了皇家拥有外,还能有谁呢?
稳了稳声音掩饰惊慌,“四王爷大驾怎会经过我们清河小县?”
看来他还有些脑子,没被吓死。我咳嗽两声,张木兮这回该你出场了。
张木兮扶起跪在地上的蔡用,从容的掏出金光闪闪的令牌。我就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拿出来的,果真比我沉得住气。
“皇上御赐令牌在此,见此令牌有如皇上亲临。”
此言一出,县令和师爷屁滚尿流的从高堂上滚下台阶,跪倒在地抖着声音高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一直跪着的马四大气都不敢喘,我倒要看看这回他有什么可说。
县令捶胸顿足,懊悔不已。“不知四王爷本尊亲临小县,实在是下官的失职。还望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下官吧。”
不住的磕头,师爷也跟着一起,额头磕出血渍。我不屑的盯着地下的小人,多磕一些也好,谁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顺旺帮马四。
顺才和彩雀纷纷被我扶起,张木兮冷眼怒喝。
“四皇子到哪里去还需要通知你一个小官么?你的狗胆是有多大?”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下官狗眼不识泰山,求四王爷饶了下官吧。四王爷大人有大量。”可怜巴巴的爬到顺旺身边,扯了扯顺旺的下摆。
顺旺征求我意见的眼神,点头告诉他做自己。我相信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蔡用既然带他和顺才出宫,就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顺旺见得到了我的同意,又瞅瞅蔡用。蔡用也信任的点点头,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重拾信心,厌恶的抬起脚甩开县令紧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