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打给旅团电话时,车中其他人都十分安静。【
同为安静,大家的面部表情却完全不一样。坐在我身旁的旋律,脸色苍白,表情中带着一丝焦虑和恐惧,似乎身边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东西似地。雷欧力的表情则十分严肃,他板着脸看着正在打电话的酷拉皮卡。雷欧力身边那个耳朵上有蓝色耳坠的男子则表情放松,嘴角微微带笑,可我知道他一定也认真地将酷拉皮卡说的每一句都听了进去。
全部听进去,是为了在反击的时候可以无比轻松。所以库洛洛那句“没用的,这个状态对于我来说,就像喝一杯下午茶一样轻松”瞬间就惹怒了酷拉皮卡。一向冷静的酷拉皮卡竟然再次出手在库洛洛的脸上砸了几拳,最后被雷欧力拉住才罢休。再看被打的那个人,一脸轻松,丝毫不在意自己俊俏的脸蛋上多出的伤痕。
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僵硬,而这僵硬在旋律发表完她对库洛洛心跳声的看法后达到了顶点。除了库洛洛,每个人都像绷着的一根弦,再经不起一下挑拨;又像是一个装满火药的袋子,再来一个小火星,哪怕十分微弱,也能将整个空间炸得分毫不剩。
我沉吟了一下,觉得该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便低声说道:“库洛洛,你怎么做到的。”
我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可我明白,以库洛洛的智商,他瞬间就能懂得我的意思。从后视镜里,我看他眼神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十分悠然。
“昨天在拍卖大楼里见过你。”他说着风马不相及的话,语气就像在说“昨天我们在咖啡馆里度过了美妙的时光”。
我见他没正面回答,肚子里也窜出了一股无名火,虽是这样,从我口里说出来的话却仍是显得没有温度:“直说吧,妮翁是你们带走的吧!你怎么知道我的目的?”
库洛洛这次倒很干脆,他无视了身旁酷拉皮卡惊讶的表情,低声回答:“预言。那个女孩的预言中有一条写着‘得到的能力却又化为乌有,摧毁它的人名叫复仇天使’。”
我:“……”
原来是这样,我的出现让妮翁对库洛洛的预言发生了改变,所以库洛洛从一开始就在提防那个可以让他新获得的预言能力化为乌有的“复仇天使”。
“所以你只是在过道上看我一眼,便决定了所有计划么?”我仍然有些不甘心。
“一半一半。看到你之前,我就决定要将那女孩调包了。”我的不甘心瞬间被库洛洛击得粉碎……
看到我之前就决定了么……这家伙,脑子里的结构究竟是什么样的……
“因为那条走廊是去往501室的必经之路,所以你便揣测出了我的目的?”我握紧方向盘,在街道拐角处突然猛踩了下油门,使不出任何力气的库洛洛往雷欧力那边倾斜了下。
库洛洛丝毫不将我这种小报复放在眼里,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回答:“还是一半一半,发现你没追上来时,我才确定你的目标是那个女孩。”
相信我,他说“一半一半”时,我只想将他的脑袋砸成“一半一半”。可即使是这样,我却明白这的确是自己露出了破绽——当时我是被请过去杀旅团的杀手,可我在看到库洛洛后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在库洛洛转身跑开后追上去,这分明就是在脸上写着“我有别的目的”,像库洛洛这种脑子每时每刻都在高速运转的人,怎么可能不怀疑我!
“……”我再没憋出其他话,只是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算你狠”。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事我都预料到了。”库洛洛声音幽幽地响起。我听他这么说,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别的消息,事实证明是我太敏感了……
“比如说,我没想到有两个复仇天使。”库洛洛轻声嘲讽了一句。
众人:“……”
他的冷幽默立刻换来了酷拉皮卡愤怒的一拳。
“……妮翁怎么样了?”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库洛洛没有回答。我翻了翻白眼,不耐烦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对她下手!”
“……她很安全,过几天我们便会让她回家。”
我突然觉得后边这个穿着奇怪发型奇怪的人实在太可怕。
他永远无比冷静,纵使现在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杀死他,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整个局面仍然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仿佛我们才是那几个被锁链绑着无法动弹的人一般。
他也永远无比坦然,或者说,他永远看起来无比坦然,只有他,适合“盗贼极意”
这个能力--只有他,能将偷来的东西用得跟本来就属于自己似地。
最可怕的是,他永远让人看不透。
伊路米让人看不透,那是因为他没有表情;西索让人看不透,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变;而库洛洛让人看不透,却是因为他不想让人看透。
你可以在伊路米扮成钉子男时看出他的恶趣味,你也可以在西索战斗时看出他的疯狂,可你永远看不懂库洛洛在想什么。
他脸上平淡时,内心可能正席卷着烧掉一切的火焰;反之,他表情狂热时,内心也许平淡乏味得如同很久没有起过波澜的湖面……
就像现在,我看不透他。
我看了看后视镜,库洛洛安静地坐着。
若是我以前没见过他,没听过他的故事,我一定没法将他和杀戮这个词联系起来。
库洛洛脸上的伤痕十分显眼,却仍掩盖不住他清秀的面容,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见过了无数腥风血雨,却仍然黑得十分清澈。
这样一个人,放下刘海换一身衣服,立刻会变得像邻家少年一般干净纯粹。
这种邻家少年,存在于每一对父母心中,他们是孝顺的孩子;存在于每一个少年心中,他们是可靠的朋友;存在于每一个少女心中,他们是梦中情人。
可惜这个少年,存在于酷拉皮卡心中,却只是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若要说库洛洛是有意将窟卢塔族人杀死,却又不对。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要得到,理由十分单纯,其他的一切反而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旋律说的话十分正确,库洛洛不将那些生命放在眼中,是因为他从来也没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他无视死亡,享受着走在刀尖上的生活,是因为他根本不害怕死亡……
总之,库洛洛同西索一样,是最随心所欲的人,只不过他的随心所欲被他刻意地表现成了“有所目的”罢了。
切!一个两个,都是些变态!我在内心默默吐槽,猛踩了下油门,下一个转角,机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在飞艇里等待派克诺坦交换人质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酷拉皮卡,昨晚黑帮没有派出什么奇怪的人么?”我口中奇怪的人自然指的是那些尸兄。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见状,我又将问题抛给库洛洛,虽然不期待他回答,我仍是想尝试一下。
库洛洛果然一脸事不关己,没有搭理我。他从派克诺坦接受制约条件后便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无奈转头,又听酷拉皮卡迟疑着回忆:“奇怪的人倒是没印象,倒是觉得人少了很多。黑帮处理尸体的速度还是够快的。”
我心中“咯噔”一声,心说难道这些尸体又被苻坚给批量收购了?莫非苻坚想建立一个僵尸军团么?开什么玩笑,若是这样他就不应该创建猎人世界,直接以生化危机为模本创建一个世界不就好了!
正当我脱线到有些暴躁时,库洛洛突然又想起来搭理我了,他不紧不慢地说:“说到奇怪的人,你的boss大概最奇怪。”我略微一想,脑海里涌现出那两个性别不明少当家的身影,大概也能理解库洛洛所说的意思了。比起这个,更让我惊讶的是库洛洛居然也会吐槽……
“当然,他身边那两个跟班也很奇怪。”库洛洛补充道。
“哈??”我突然意识到,库洛洛的话可能不是吐槽,正想继续问时,酷拉皮卡指着窗外:“她来了!只有三个人。”他拿出手机发给派克诺坦“上飞船”的指示,可刚挂下电话,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心中再次“咯噔”,回忆起一个一直被我忘掉的情节——西索,他正眼巴巴地等着和团长决战呢!果然,我凑到酷拉皮卡身边一听,那边正传来西索独特的嗓音:
“拒绝的话~~马上杀了小杰和奇牙哦~~~”
听到这个声音,我突然感到全身都疲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