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五台派与玄甲门众人也被客栈伙计引着,各自安顿到了上房。
虽经历了方才的小小波澜,但总算有惊无险。
屋内,褚锦云和桑彦平二人对坐,烛火摇曳,映得二人面色凝重。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阮文竹。”
褚锦云低声道:“他的实力极高,十几年前便已是罡劲后期,威震天平府,如今……不知是否已臻至那圆满之境。”
阮文竹看样子四十许人,实则与何于舟乃是同一辈的人物。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外罡境每一个小境界的差距都犹如鸿沟,若阮文竹真已圆满,其威胁将远超想象。
桑彦平花白的眉毛下,目光沉静如古井。
他缓缓斟满一杯茶,声音沉稳:“放心,如今天宝上宗胥王山遴选在即,乃是三道共瞩之大事,阮文竹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此刻胡来,公然违背上宗维持的秩序。”
“你我此番最主要的职责,是将这些弟子平安送达胥王山,我想阮文竹的目的亦然,他朝阳宗亦需借此机会输送英才,绝不会在此刻节外生枝,因小失大。”
他呷了口热茶,继续道:“方才他并未借题发挥,反而径直上楼,此举已表明态度——不欲在此刻激化矛盾。眼下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对两大宗派而言,才是最大的利好。”
“嗯。”
褚锦云闻言,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桑彦平分析得在理,阮文竹方才的举动,确实更像是回避而非挑衅。
如今这枫叶县龙蛇混杂,御傀宗就在此地,朝阳宗再势大,也需顾忌天宝上宗的威严。
陈庆回到自己的房间,关好房门。
房间陈设简单却干净。
他先从袖袍一伸,蚀骨蛛缓缓爬了出来。
此次远行,前途未卜,他将能带上的助力都带上了,这蚀骨蛛自然也不例外。
数年喂养,耗费不少宝材,如今它已彻底成年,甲壳幽黑发亮,口器开合间隐隐有腥气散发,吞吐的蛛丝坚韧异常且蕴含阴毒,关键时刻亦是一大臂助。
他小心地取出一枚专门调制的饲毒丹喂给它,看着其安静伏下吸收药力,这才放心。
做完这一切,陈庆才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青衫,下楼来到客栈大堂。
此时,聂珊珊、严耀阳、李旺、李磊以及玄甲门的施子依、方锐等几人正围坐一桌。
他们面色凝重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份绢帛,低声讨论着什么,连饭菜上桌都似乎无心动筷。
“怎么回事?”
陈庆走上前询问道。
“陈师弟你来了。”
严耀阳抬起头,将手中的绢帛递给陈庆,“你看看这个,这是三道最大的风媒组织‘平江阁’最新印发的一期《群英录》,据说是动用了极大能量,初步罗列了此次可能参与胥王山遴选的天才弟子,并依其实力、战绩做了个粗略排名。”
“哦!?”
陈庆听闻,接过那所谓的榜单仔细看去。
绢帛材质特殊,上面的字迹清晰无比。
他目光迅速扫过,很快在前列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六十五位,陈庆。
而沈修永的名字排在第竹一马当先,带着大批弟子从客栈内冲了出来,见到场中情形,他眉头瞬间紧锁。
“住手!”
桑彦平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蕴含着精纯的真罡,试图分开两人。
沈修永和刘武对拼一记,气浪翻滚间各自向后跃开。
沈修永气息急促,持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虎口已然崩裂渗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彦平强压怒火,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沈修永身上。
沈修永脸色铁青,指着不远处嘶鸣哀鸣、前蹄跪地,马腹处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的踏雪宝驹,冷冷道:“是朝阳宗的畜生,伤了我的踏雪!我出来查看,这厮竟还出言不逊,率先动手!”
“放屁!”
刘武收戟而立,脸上带着讥诮的冷笑,“分明是你心胸狭窄,见我的‘奔雷驹’神骏,心生嫉妒,故意寻衅滋事!区区一个五台派的……”
“够了!”
阮文竹打断刘武的话,目光淡淡扫过踏雪的伤势,又看向桑彦平,“不过是一头畜生,伤了便伤了,桑彦平,你五台派弟子莫非还想为此等小事,与我朝阳宗理论不成?”
“阮文竹,你真当我五台派好欺负不成?”
桑彦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衣袍无风自动。
他虽然隐忍克制,但此刻看到沈修永受伤,心头也是浮现三分火气。
褚锦云也默默上前一步,癸水真罡流转,与桑彦平的气息隐隐呼应。
霎时间,后院气氛剑拔弩张!
朝阳宗众人体内真气、真罡纷纷流转,一道道不善的目光锁定五台派众人。
五台派和玄甲门弟子也立刻凝神戒备,陈庆悄然握紧了手中的盘云枪,体内青木、坤土真罡暗自交融,随时准备爆发。
然而,双方虽气势汹汹,却都保持着最后的克制。
桑彦平眼角余光扫过对方人数和实力,阮文竹气息深沉如海,恐怕已臻罡劲圆满,刘武是罡劲中期,还有数名气息不弱的抱丹劲弟子。
己方虽有自己、褚锦云、沈修永、陈庆四位罡劲,但沈修永已受轻伤,陈庆初入罡劲,整体实力确实逊色一筹。
一旦动手,弟子们必然损失惨重,前往天宝城的任务更是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