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
大堂内光线有些昏暗,陈设也颇为简单,几张长条桌案上堆满了卷宗和杂物,地上甚至能看到未干的水渍脚印。
他拦住一个匆匆走过的差役,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请问程明程河使可在?”
那差役上下打量了陈庆一眼,见他虽穿着寻常粗衣,但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尤其双手骨节分明,带着练家子的痕迹,便指了指大堂侧面一条更窄的通道:“程河使在里间值房,忙了一宿了,这会儿怕是正烦着呢,你自去寻吧。”
“多谢。”
陈庆道了声谢,顺着指引往里走。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
陈庆在门前站定,抬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
“在下陈庆,是来挂职的。”陈庆声音平稳,清晰地说道。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我就是程明。”
一位四十多岁方脸汉子印入眼前,他腰间佩刀松垮地挂着,看着陈庆问道:“你可有介绍信?”
陈庆从怀中取出介绍信,双手递了过去:“有。”
程明接过介绍信看了看,拧紧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周良周师傅的弟子?”
“正是。”陈庆答道。
“信没问题,身子骨看着也挺壮实,河司眼下正缺人手,你来的正是时候。”
程明打量了一番陈庆,语气都缓和了下来,“河司规矩和月例你知道吧?”
“知道。”陈庆回道。
程明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再交代你一些,河司共有九个小队,每个小队一名河使,三名巡守,活儿也很简单。”
“沿着划给你的河段走,眼睛放亮点儿。看见偷鸡摸狗的、打架斗殴的、行迹可疑的,别自己傻乎乎往上冲。”
他加重了语气,叮嘱道:“先回来报信儿,自有捕快处理。码头上的船老大、货栈的管事,没事别去招惹,都是浸了油的老泥鳅,滑得很。真遇上不开眼的小毛贼要动手.......”
程明的声音低沉下去,“自己掂量着办,别吃亏,但也别把事情闹大。记着,你是‘挂职’的,”
他抬眼直视陈庆,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提醒,“真捅了大篓子,周院的面子.......也未必兜得住底。”
陈庆抱拳,认真道:“多谢程河使提醒。”
程明对陈庆的态度还算满意,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明日卯时初刻,码头东头差房,找老李头领腰牌号衣,他会告诉你巡哪段儿。今日算你报到,先回去歇息吧。”
静候片刻,程明发觉陈庆仍立在原地,不禁抬眼问道:“还有事?”
陈庆抱拳一礼,沉声道:“程河使,卑职斗胆,能否……预支后几个月的例钱?”
“预支例钱?”
程明闻言微微一怔,这要求他倒是头回听闻,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所为何事?”
“缴纳束脩。”陈庆答得干脆。
程明目光在陈庆脸上停留一瞬,沉吟道:“河司的月例,向来没有预支的先例……”
他略作停顿,话锋一转,“也罢,我先予你五两银子。往后数月,你的月例便不用领了,直接归我。”
陈庆连忙深深一揖:“谢程河使成全!”
程明摆摆手,“去吧。”
.......
下午,陈庆来到周院继续修炼。
“陈师弟。”
几位师兄笑着招呼道。
尤其是那些新入门的弟子,更是十分热情。
孙顺招了招手,道:“师弟,来切磋切磋。”
“好!”
陈庆点点头,随即穿上了周院的练功服。
“那我就不客气了。”
孙顺活动了一下筋骨,脚拳发力,眨眼间便向着陈庆冲了过来。
陈庆不退反进,大步向着前方踏去。
通臂拳讲究‘通’‘长’‘快’,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放长击远、劲力通透、刚柔相济。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气势。
三步冲力,拳如劲风,攻击时连环进击,一招未尽,二招已至,形成密集攻势。
此刻陈庆的身体到达了最佳,全身腰腿,脚拳,脊椎都是有规律的发劲跳动起来。
空气炸响,威势惊人,也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一声响’,此为明劲之境。
这一刻的骤然爆发,拳风呼啸而来。
而孙顺眼疾手快,直接来了一个驴打滚,避开了这一道袭击,随即翻身过后一拳拍了过去。
砰!
两人对上这一拳后,陈庆不由得倒退数步之远。
“再来!”
孙顺大喝一声,再次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