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
昨夜雪幕中的画面突然刺入脑海:
大师兄的折扇卷住十三支税纹金箭,绣着青竹的袖口瞬间爬满金丝。
那是每支箭自带的两千搬抽成。
"利息够狠啊?"
他挑眉轻笑,指尖在箭杆轻弹。
叮咚脆响中,金丝如春蚕吐丝反向蔓延,竟把税吏的护心镜吸成枯叶!
二师兄更凶残,毒蟾蜍舌头吐出的黏液,瞬间让捕快们倒地一片。
欠税榜上的数字自动跳出,墨字变成血淋淋的赤字:"无敌门负债减百漕!”
而三师兄...
我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停止回忆。
他们展示的才是真正的薅羊毛——我那点折上折剑式,顶多算捡漏乞丐。
……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形势。
三个师兄都是。
残页边角洇着血渍,不知是谁的涂鸦,写着“丙七”二字。
每间牢舍门上,都写着一个数字:“伍”。
每个笔画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甲虫。
我指着墙上的数字,“这是什么?”
“还有五天,镇武司清账。”
贾捕头伸手捏爆了一只甲虫,滋滋化作一团白烟,“还不上税的……”
他吐了一口浓痰,“叫地狱!”
……
怀中的双蛇玉佩,忽然热了一下。
一间牢舍中忽然有个鸡爪似的手抓住了我,“江小白!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认出此人是阴煞,也是我送进来的第一个人。
他在赏金榜排行一百七十九,因盗取三千钧真气被通缉,赏银十八两。
阴煞凹陷的眼窝里,几滴金色液体正在眼角凝结。
他发疯似的喊,“他们在清算庆历十八年的旧账!一钧真气税竟要抽走三魂七魄...假的!都是假的!”
贾正义一棍砸开他:“晦气!上个月刚给你续过真气贷,嚎什么丧!”
怀中玉佩越来越热,贴着胸口开始共振,像是有人拿着金算盘在肋骨上敲击。
我伸手去摸玉佩,脑海中闪出一行字:“镇武司税吏,不死宗叛徒”。
阴煞青灰色的脸庞泛起朱砂般的暗红,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带着三分癫狂。
我连忙快走几步,继续向前,后面传来阴煞发疯似的嚎叫声。
“江小白,你跑不掉的!”
“天道大阵会要了你的命!”
……
甲字一号牢舍。
我听到师父的声音,于是停下了脚步。
“当年朝廷命我建金税大阵,本想以武者之力,造福苍生,谁料他们却用税虫在大阵中种下了毒丸!税虫是天下武者的毒丸,小白就是金税大阵的毒丸!”
三师兄双拳紧握,“不错!就让小师弟把这笔账连本带息收回来!”
“太危险了!”二师兄反对道,“我发过毒誓,谁要是敢伤害小白分毫,我在他祖宗坟头种毒!”
大师兄质疑,“江家绝后,你拿什么还江侍郎的债?”
“他爹庆历十八年就押给镇武司了。”
师父忽然掐灭烟枪,盯着隔壁方向冷笑:"九章算术冠绝天下,却算不清自己兄弟的命。"
……
听到这些,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怀中玉佩在发烫,裂纹像一根根刺,扎进我的心中。
从小到大,师父和师兄对我宠爱有加,从未提及过我的身世。
师父的叹息扎进耳膜:江侍郎……押给镇武司……
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
庆历十五年的冬夜,他总在书房拨弄金算珠,宣纸堆里混着我的糖葫芦签子。
"爹爹,陪我放爆竹!"
"等爹算完这本账...扬州漕运的折耗率差三毫,定是税虫作祟。"
算珠声戛然而止,镇武司的獠牙火把已堵住江府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