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会儿,罗旭可以确定,这槅扇窗眼熟,但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毕竟现在去的地方几乎都是家用玻璃窗,很少见槅扇窗了。
罗旭正琢磨的工夫,只见袁震猛地一拍脑门,旋即在纸上又勾了几笔,这才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意。
“对对对!应该是这样的!操!这踏马不就漂亮了嘛!”
听到袁震这带着脏字儿的自嗨,罗旭和叶姗姗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
袁震转头看去,吓了一跳:“哟!小子,嘛时候来的?”
听到这话,叶姗姗只觉奇怪。
这厂子里,好像除了厂长梁思云管罗旭叫大旭,其他人都是叫罗厂长。
这位老爷子倒是个例外,挺有意思的。
罗旭咧着嘴走近前:“早来了,这不是看您太认真,没好意思打扰您吗?”
袁震笑了笑,又看向叶姗姗:“这闺女是……”
“您好,袁师傅,我叫叶姗姗,是这小子的女朋友!”叶姗姗笑着走近前,立马回答道。
“嗨!这闺女真不错,说话都带着精气儿似的!”
袁震将黑框老花镜向下扒了一下,低头又看了叶姗姗一眼。
叶姗姗则开心地歪了歪脑袋瓜儿:“谢谢您夸我啦!”
罗旭凑上前看了看袁震面前的图纸:“嚯!漂亮啊,您做的这是……仿明万历柜啊!”
袁震立马竖起了拇指。
“好眼力!不愧是厂长!”
“得!您可别夸我了,我就是会看,您老可是会做,这才是手艺呢!”
罗旭背着手,微微躬身看着图纸说道。
“嘛手艺不手艺的,全凭记性,我跟你说,也就是这几年记性好点,再老几岁……估计就该退休了哟!”
袁震摆了摆手,将没抽几口就燃尽的烟头掐灭在了满满的烟缸里。
罗旭见状立马又递上了一根。
“袁师傅,我看那边有个槅扇窗,也是您做的?”
袁震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旋即点点头:“对,我发现你懂的是真多,槅扇窗也懂?”
“考我?”
罗旭一笑,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袁震张手捋了捋嘴角:“懂槛窗的不多了!”
听到“槛窗”这词儿,罗旭笑了笑。
用这词儿的,普遍都是老人了。
“得!这槅扇窗啊,起源很早了,从有宫殿起,工匠们便已经打造槅扇窗、槅扇门了。这槅扇窗呢,能写木子边儿的,也能写左耳刀的隔,不过还有一种叫法,就是槛窗!”
听到罗旭的话,袁震那张严肃古板的脸上,难得挤出了一丝笑意。
罗旭则继续道:“槛窗可以分为立向和横向两种,立向由边挺构成,横向则由抹头构成,而横向槛窗又分三抹头、四抹头、五抹头和六抹头这些,抹头多,其实也就代表建筑等级高,您做的这个槅扇窗高有一米六左右,基本快赶上一个槅扇门的高度了,不过因为样式特点,依旧是窗。”
袁震深吸一口烟:“我没看错人,你这个厂长……不简单,玩儿物件儿的吧?”
罗旭一笑:“您老火眼金睛!”
“谈不上!各有各的道,不过在木器上,我和你们玩儿物件儿的人的确有交集!”
袁震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那片槅扇窗:“那个也算不上我做的,其实就是仿的,西屋有个老的,你要是喜欢,拿走得了!”
“啊?老、老的?”
罗旭眼珠子立马瞪了起来。
“对!特旧,不过结构好,木质也好,楠木的,所以到现在稳定性没问题,你??就知道了!”袁震点点头。
“得、得嘞!”
罗旭顾不得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出屋子,朝着木活儿房的西屋跑了过去。
叶姗姗见状也立马跟了过去。
推门走进,二人只觉一阵扬尘直接冲了出来。
即便没有味道,也惹人呛得直咳嗽。
叶姗姗立马抬手在面前扇了扇,另一只手则帮着罗旭扇。
罗旭却顾不得了,立马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西屋好像就没有灯,不过借着阳光照进来,罗旭还是能看到屋里都有什么。
除了袁震或是他人打造出来的木制品,其他的桌板、凳子腿和一些木器,都是老的。
当然,老归老,但那些东西一眼看上去,应该是五六十年代的,还到不了民国、晚清。
正因如此,罗旭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一片槅扇窗上。
那槅扇窗一眼清代,在这些物件儿里,让罗旭立马看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就是它了!”
罗旭不管什么灰尘了,快步走了过去。
将槅扇窗旁边的物件儿搬开,又是扬起了不少尘埃。
直到把槅扇窗搬起来,罗旭才发现,不止一片,而是三片槅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