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寿刚刚被挤兑得不行,此刻被下了命令,只能抱拳应命,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他张延寿是贪生怕死的,那样以后还有谁来投自己?
就这样,柳颜章办完这事,最后对众将们又补充了一句:
“今日打得不错,兄弟们都很用命,打下城外壁垒后,今日我请兄弟们吃肉!”
众将呼和了声,然后各自退去了。
其中那个李疤子走到一边,和张延寿悄声说道:
“老张,我咋感觉这帮人在设局让你跳呢?”
张延寿露出笑容,笑道:
“没事的,都是为了草军大业。”
可李疤子倒是讥笑了声:
“什么大业不大业的,不都是为了别人卖命。到时候大业就算有,不也是人家的嘛?所以啊,老张你千万别逞能,不对劲就跑,毕竟你们都是骑兵,还怕被追?”
张延寿拍了拍李疤子的肩膀,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
这边人都走了,柳彦章的亲将靠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柳彦章抬头,然后对亲将说:
“你将他带进来,记住别让人注意到。”
亲将点头,赶忙出去办这事了。
然后很快亲将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斗篷的高个,在将他送到这里后,亲将就悄声退了出去。
见此人进来,柳彦章连忙起身,将斗篷汉子拉到了软榻边,疑惑道:
“李七郎,你怎么亲自来了一趟呢?咱们合作多久了,这一次还需要你跑一趟?”
李七郎名李让,是汴州的豪富,他还有个身份,那就是草军一些将领们常合作的商人。
草军维持一个这么大的局面很不容易,钱倒是搜刮了不少,可粮食却打到的不多。
可人吃马嚼的,哪个不需要大批粮食?
这个时候,这个李七郎就凑了上来,表示愿意和草军做生意,只要草军给金银,他们就愿意拿粮食来卖。
虽然这李七郎给草军的价格是市面上的三倍,但在这等灾年,实在是有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就这样,两边开始了合作。
这会见李七郎亲自来,柳彦章起了好奇心,这才有此一问。
李让笑道:
“今个不是柳兄你的生日嘛,我跑来找你要一杯酒哈。”
柳彦章撇撇嘴,对这话是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他既然都不说,他也不纠结,这次来得也好,他正好也有事请他帮忙。
他举起案几上的酒壶,拿过杯子,便给李让满了一杯,然后笑道;
“李七郎来我这,还能差这一杯酒吗?你且喝着,我这边也有一事要请你帮忙办。”
李让笑了,酒杯接在手里,却没有喝,而是笑道:
“柳帅你不说清楚,这酒我都不敢喝了,我就是个小商人,身板弱得很。柳帅麾下七,晓得刘汉宏说的的确有很大的可能。
这个时候,王重隐忍不住了,说道:
“大帅,咱们要不派一支偏师也往西南去,至少将那支保义军牵制在这里。”
此时,他见柳彦章还是沉默不说话,焦急道:
“哎,我的好大兄啊,你倒是说句话啊,给大伙拿个主意,不管如何,咱们心里至少有个底。”
柳彦章重新坐了回去,这一次直接坐在了案几上,他忽然问了一个不想关的问题:
“我们在中都县的人有没有回报,说有什么不对劲的?”
王、刘二人皆摇头,表示那边风平浪静。
柳彦章所说的中都县正处在大野泽的东部,正是草军布置口袋阵的一处集兵地,也是他们守护己方侧后方辎重、老营的牌盾。
二人不晓得柳彦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然后就静静地看着柳彦章。
随后柳彦章在两个票帅的面前,说了他的全部想法:
“有些东西呢,你能看到,是别人故意给你看的。现在敌军先后在西南面,任城方向都有了踪迹,这里面哪个会是保义军的主力,或者他们两个都不是,而他们主攻方向是瑕丘,还是故布疑阵要减轻瑕丘的压力,这都是有可能的,但我不能按照对方的节奏走,因为这正是敌军想要的。”
“我军如今最关键的是什么呢?其实就是拿下眼前的瑕丘城,我们不是要保障瑕丘的安全,我们是要保障主力的后路,所以任城那边再如何表演,都和我这边没关系。”
“此外,保义军打了好几个仗,我看军中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不敢和对方打了,这个苗头很不好,所以我就打算和保义军打一仗,也试试对面的成色。打的好的话,振奋一下士气,打不好,死一些人,咱们粮食的压力也小一点。”
“你们两个都是我草军的票帅,有些事呢,我也和你们讲清。我草军要想活下去,关键在于流、战二字。流就是咱们要跑,但跑又要战,因为我军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成长壮大。别人怕死人,我们怕什么?只有一直打下去,我们的老卒就会越来越多,兄弟们和朝廷的血仇也会越来越深,而朝廷却会越来越弱,到时候终有一日,强弱会发生转化,而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跑了,而是敌人要跑了。”
“所以,保义军厉害,那就和他们打!他就是个铁豆子,我们碎了一口牙也要把这豆子给嚼碎!”
“现在,我需要你们两部移营西面,将探马给我全部撒到西面去,任城那边的我们不管他,他爱来不来,西南那边的一支敌军马队咱们也不管他,我已令人去拦截了。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考虑从中都县过来的敌军,不论这是保义军还是宣武军,又或者是咱们的老朋友天平军,只要咱们盯在中都县,这里就没问题。”
“而我这边,则会全力进攻瑕丘城,再给我三日,这瑕丘必破!”
听了这番撂底的话,王、刘二票帅心里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然后抱拳领命。
此时,外头奔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五六个草军小帅抹着血,齐齐来报捷,他们在帐外高喊:
“柳帅,兄弟们拿下二道壁了,现在已经杀到了城下!”
一听这话,柳彦章哈哈大笑,先是对王、刘二票帅说道:
“你们现在也集兵去中都县,这里就交给我!”
然后他才对外头大喊:
“好!我要亲自为儿郎们擂鼓助威,今日拿下瑕丘!杀!为了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