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青绾离开观澜宫的当儿,张雨茹早已在鸾凤殿内与太后攀谈多时了。
出乎其所料,原来这后唐的太后娘娘竟然也是前朝没落阀族出生,且要比她想象的平易近人得多。
尉迟少夫人。
张雨茹正在出神的时候,听到太后这么唤了她一声,赶忙诚惶诚恐地低头应道:臣妾在。
那瑞兽香炉,你当真可以再做出来一个吗?
太后娘娘坐在竹帘之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如是问道。
臣妾想,应该是可以的。
只是……张雨茹欲言又止,因为有所顾忌,始终不敢将话透。
只是什么?
太后心知她这是要谈条件了,倒也不急不恼,只是好奇这个张雨茹到底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有什么话,你但无妨。
哀家都恕你无罪便是。
是。
臣妾只是在想,这瑞兽香炉总归是臣妾的父亲设计的,当初在大昭皇宫之中御用的那五尊,也均出自家父之手。
而今太后予以臣妾如此重任……臣妾只怕,无家父从旁协助,难以完成。
哦?
这么来,你是想要如何呢?
张雨茹本来心里就在打鼓,见太后听了自己的回话竟然没有半点愠怒的反应,就更是没了底:臣妾不敢……臣妾深知家父乃戴罪之身,不敢提出无理要求。
只是……只是觉得,或许在为太后娘娘造器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疑难问题,需要向父亲讨教……原来,你是想要从哀家这儿讨一份旨意。
皇太后一听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也不知道是在欣赏张雨茹的勇敢多谋,还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皇太后的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臣妾惶恐。
张雨茹闻言,赶忙跪伏在殿前。
见皇太后久久没有话,她甚至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这一步棋,行得实在是太过大胆。
只不过是凭外界传闻和自己的直觉,张雨茹便认定眼前的这位后唐的皇太后是个不喜杀戮之人,所以她才敢委婉提出这样的要求。
现在冷静想来,自己着实莽撞!
简直是在拿性命在赌博。
若是赌输了,她倒是不怕死。
只是愧对父母的良苦用心。
你起来吧。
半晌,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又在这鸾凤殿中响起。
张雨茹禁不住绷紧了身体,屏息听着太后之后的话:日后,你随时可以拿着哀家宫里的玉牌前去张府见你父母,直到瑞兽香炉造成为止。
谢太后!
这一道懿旨于张雨茹而言,犹如天籁。
张雨茹喜不自胜,答谢皇恩时声音都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福祸相依,张雨茹,特权……哀家已经给你了,若是届时还是造不出哀家想要的东西出来,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臣妾明白。
定不负太后娘娘所望。
张雨茹闻言,再次向太后行礼道。
嗯……哀家有些乏了,你先行退下吧。
是。
太后下了逐客令,张雨茹自然不敢多留。
在行了拜别礼后,就被宫女给领了出去。
此时此刻,太后脸上却无半点睡意。
她只是沉默地盯着那略显削瘦的背影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样?
哀家这般做,你可满意了?
太后话音刚落,宇端化便从她身后的屏风里背手走了出来:母亲……多谢母亲体谅。
……你这回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她吗?
宇端化的道谢,并没有让太后眉间的凝重化开些。
他刚答完她的话,她便又迫不及待地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是。
宇端化点了点头,也学着太后刚才的模样将目光放远,看向殿外。
就好像张雨茹的身影依旧在那儿,他还能瞧得见一样。
何以证明?
就凭那个长相吗。
太后盯着儿子的侧脸,有些不死心地又问道。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