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看过了。”迎春之前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之前归省时她们就已经知道了,可那又怎样?府中又有哪个肯为她做主?
“二姐姐,你挨打的事情大舅母和琏二嫂子可知道吗?她们有没有看你身上的伤?”黛玉擦了擦眼睛,率先想明白过来,此时若真有人能名正言顺替迎春出头做主的,莫过于大舅舅和琏二哥了,一个是二姐姐亲父,一个是亲兄,出嫁的女儿在夫家受了欺负,父兄才是能去讨公道的人。
一席话不光没能劝的了黛玉惜春,连着她后面的几个陪嫁丫头也忍不住抹起了眼睛。姑娘素日就是太好性、太懦弱了。每次姑爷打她,她甚至连叫一声都不敢,只是咬了牙忍着,照此下去,总有一日,姑娘会被打死的。
迎春在一旁看着,终究是不忍,叹道:“林妹妹、四妹妹,你们也不必难过,这终究是我的命罢了。左不过哪天受不住,以命偿了这场孽债罢了。”
姐妹们看过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感慨迎春的遭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竟是相对默然,黛玉是个善感的,惜春年龄最,旁人她心冷,但在姊妹之间,感情却是极深的,因此两人忍不住掉泪。
秀橘带着莲花、杏给迎春上了药,帮她穿好衣服。迎春这才重又从里面出来。
宝钗却是默然一叹,她虽听母亲起,然终未亲眼所见,想着最多不过如哥哥对香菱那般,不如意了拳打脚踢几下,可如今……想到一个男人毫无顾忌地挥起皮鞭,她也不由地心生冷意,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曾的话,“这世上的公子哥儿,有几个是如宝玉那般体贴温存,对着女孩儿伏低做的。”宝玉,宝玉终究是难得的,若是这次从战场归来……她的心动了那么一下,旋即看向身旁的黛玉,却见她整个心神都停留在迎春的身上,才稍稍吐了一口气。
“二姐姐,这……这全都是他打的?”黛玉简直不敢相信,她所接触的除了宝玉,就是自己的父亲,都是清雅之人。不宝玉待女孩子婉转体贴,就是自己的父亲,平常对母亲虽不冷不热,但也是极为有礼的。这世上,怎么有如此粗鲁的人,对着二姐姐这样姣花软玉的女孩儿,竟然也能下得这样狠手,这让她一时还不能接受。
“对,他就是个畜生。”惜春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他简直就不是人。”探春越发地怒上心头。
迎春见无法再瞒,低了头不做声,秀橘便上来给她解衣服,丫头莲花、杏也上来帮着,待得看到她身上的伤口,宝钗黛玉几人俱是惊了,不那那两道还在渗血的鞭痕,但就是那一处处的淤青,就让人忍不住心惊。
“二姐姐,我们都不是外人,你就别瞒着了,还是快让秀橘给上上药吧。”黛玉也站了起来,眸中清露泫然。
迎春待要推拒,探春却已是站了起来,柳眉倒竖,“二姐姐,那个孙……孙绍祖是不是又打你了?”终究是闺中女子,若非气愤之极,探春何曾这样直呼过别的男子的名字。
“姑娘,您就别强忍着了,肯定又流血了,快让我看看。”秀橘在一边看着,心疼地走上前来。
“没事。”迎春微笑,赶紧放下手来。
“二姐姐……”惜春和迎春坐着,没忽略她的这个动作,心中一痛,向着迎春又靠了靠,迎春却是一皱眉,伸手捂住了手臂。“你怎么了?”
迎春神色一紧,手微微抖了一下,轻轻握住衣裙的一角,勉强笑道:“大爷过两天就派人来接的,想来不会太久。”
一时众姐妹都有几分黯然,宝钗便打起笑脸,询问迎春在这次回来住多久。
“是呀,唉,二哥哥这一去……”探春本想,离了宝玉,园子里也不再热闹了,却又忽然想起黛玉,忙忙的住了口,眼睛向黛玉的地方一瞟,却见黛玉像没听见似的,正端了杯子喝茶,这才道:“二哥哥在时不觉得,总打趣他是富贵闲人,无事忙,如今却觉得这园子里没了他,倒像是没了主心骨一般。”
“我那里过来倒是比你们近便些。这么久不见二姐姐,也怪想的,便过来话,也和姊妹们聚聚。如今这园子里也怪冷清的。”宝钗叹了一句。
“宝姐姐倒是比我们还快。”探春在一旁笑道。“刚还想着要不要去请了宝姐姐一同过来,林姐姐你必是早来了,果然不错。”
迎春起身相迎,一手拉了黛玉、一手拉了探春,又对着惜春道:“四妹妹看着倒是又长高了。”一时让她们坐,惜春却是不肯自坐,便同着迎春坐在了软榻上。
很快,门就打开了,丫头看到她们三人,忙上来见礼,打了灯笼引着往厅中过去。却见迎春和宝钗正对坐在室内话,看她们进来,宝钗便对这迎春笑道:“看看,我的再不错了,她们三个可不就过来了吗?”
却黛玉和探、惜姐妹一路往缀锦楼去,待得到了紫菱洲附近,却见两边水中荷叶青荇,密密匝匝,已然铺满了水面,就着桥上的灯光看去,倒也一派郁郁生机。向缀锦楼上看去,却是灯光闪烁、人影晃动,探春便让丫头上去叫门。
痴痴的想了一阵,终究是心内惆怅,看看那素笺上的墨迹已干,便心翼翼地折了放入怀中,这才离开潇湘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羡慕宝玉的,虽然生死未卜,但却有这样一个女子在思念他,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宝玉,能够独得她的一腔神情。
水溶一叹,心中涌出一种酸酸涩涩的滋味,风摇竹影,她疑是故人,却不知竹林中藏身的是自己,她心心念念牵挂着那如天边明月一样遥远的人,自己却是这样牵念着她。也许,自己和她的距离才是更加遥远的。至少,她与宝玉是互相惦念,而自己于她却不过是陌路之人。
风摇竹影乱,疑是故人访。
杜鹃空啼血,声声断人肠,
花香袭远月,素笺寄彷徨。
卷帘临牅坐,暗恨夜深长,
水溶这里等她们一行人出了潇湘馆,眼看着院儿门关上,欲待要走,却忽然想起黛玉适才在窗前桌案上写的东西,心中好奇,便隐了身形悄悄来至窗下,伸手便将那张纸拿了,却见上面是几行超逸清雅的簪花楷,墨色尚未干透,透着一缕清淡的竹香。倒也像是那样的人儿写出的字,水溶心里暗暗赞了一声。细细看时,却是一首五言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