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妨,某与孟德等几位校尉以及北军列营各自戒备。”袁绍轻松地笑笑,“其实都是商量好的,大家做戏罢了,不会有乱子。”
曹操点点头道:“戒备京师没有问题,可要是到时候太后还不能应允呢?”
“没关系,咱们可以再多发几路兵。”
袁绍指着地图,“鲍信在济北,让他也发兵前来。
东郡太守桥瑁,乃桥玄族侄,这个人颇可信赖,叫他领兵屯驻成皋,显耀兵势。
王匡贤弟久往东州,给他一份手札,叫他到泰山郡发其强弩作修备状,佯作鲍信、桥瑁之后援。
最后南发在丹阳办事的毌丘毅,让他自南来;修书给自凉州往并州赴任的董卓,让他从西面来。
这样东南西北四面起兵,太后一定会害怕的,只要她一害怕,这件事就算成了。”
袁绍说完喘了一口大气,“诛杀完宦官,咱们再各自修书叫他们罢兵。”
“要是他们不肯退呢?”曹操接着问,“尤其是丁原、董卓这两个老兵痞,他们的部下都是胡人,不是容易调遣的。”
“这个倒也无妨,他们两人若是到了洛阳也是互相节制,到时候让咱们的几路兵马也进来。”袁绍回头看了看逄纪,“正如逄贤弟所言,都来了他们就不敢闹了。孟德,咱俩手中也有兵啊!咱们几个加上北军,难道害怕他们临时反水?”
何进这会儿笑了:“对,如此行事至少某和某妹子不伤和气。某看这办法好!”
曹操心道:“好什么呀?这不成了烽火戏诸侯了吗?国家的兵马是为了保国安民的,为了你们兄妹搞这样荒唐的闹剧,你把某这些将领当什么了?”他原先觉得何进可怜,自这一刻起,突然觉得这个人可恨,那种无能和优柔寡断太令人厌恶!
袁绍见他们不言语,又笑着补充道:“大家不必紧张,这些路人马到不了洛阳。就比如这董卓,他现在远在三辅之外,督着大队人马行进缓慢。咱们现在发书,等他到这儿,事情恐怕早完了!”
曹操还是笑不出来,看看在座的诸人,ang谦、何颙、崔钧皆低头不语,大家的心里还是没底呀!
“大将军,速速决断吧!”逄纪趁热打铁。
“好吧,”何进倒是信心满满了,“这里面的事情某也不太明白……王长史,你就顺着本初的意思去办吧!”
“诺。”ang谦起身应道,“不过大将军,这件事似乎不能以朝廷的名义调遣吧。”
“当然不能啊!”袁绍一挑眉毛,“明发诏书岂不是全告诉太后了?就以大将军的受札印玺行事吧。”
ang谦是长史,职责所在,丑话必须说在前面:“没有朝廷的诏命就私自调兵,一旦出了乱子,这个责任谁担呢?”
何进似乎已经放宽了心:“哎呀,这件事就这么办吧!也拖了这么久了,早弄妥了,某也好睡个踏实觉。
光熹元年(公元189年)七月末的一个夜晚,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那大火的源头就在洛阳东北的孟津,乃是八关之一,黄河最重要的渡口,离洛阳城仅仅邙山相隔,近在咫尺!
京师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官员和百姓不知所措。有些胆小的官员以为出了叛乱,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弃官还乡。大街之上所有人都低头往来忧心忡忡,他们似乎预感到有塌天大祸将要来临。
因为事情紧要,曹操回家没跟任何人提起何进的计划。因此孟津火起,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老曹嵩差出甘宁去打听,甘宁不明就里,扫听了个糊里糊涂,回来添油加醋一念叨,更热闹了。
“老爷,并州刺史丁原反了,听说朝廷调他为武猛都尉,他不愿意赴任,就带了并州的十万大军杀过……”
“多少兵?”曹嵩打断他,“并州岂有十万带甲之众?”
甘宁跪在地上叩头道:“具体多少说不准,街上有说十万的,有说二十万的。某觉得二十万不太可信,所以某就说……”
“十万也不可信呐!”曹嵩跺着拐杖瞪了他一眼,“然后呢?”
“他们杀过河,把孟津渡一把火给烧了,听说是要杀入京师,自立为帝,想要改朝换代呀!”
“胡说八道!”曹嵩并不糊涂,“他丁建阳是个傻子吗?要造反就应该直入洛阳,强行突袭尚且不成,难道还蠢到火烧孟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要造反吗?”
甘宁也不明白,嚅嚅道:“街上的人都这么传言,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些话都不能信,孟津离洛阳这么近,他要是真反了这会儿早他妈杀到都亭了。”曹嵩叹口气,扭头看看儿子,“孟德,你有没有接到战报?”
曹操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爹爹问他话,揶揄道:“没有啊,一切都好好的。”
“活见鬼啦!难道是守关的兵丁走水了?真不像话,八关重地乃是防卫紧要之处,怎么能如此玩忽职守,让这么重要的……”曹嵩说着一半觉得不对:如此重要的军情,朝廷和幕府岂能毫不知情?他恶狠狠瞪着儿子喊道:“不对!你给某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曹操见瞒不住了,便打发走甘宁,将袁绍所定计策,一五一十全说了。哪知还未说完,父亲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呸!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
曹操连脸都不敢抹一下,慌慌张张跪倒在地。
“你是哑巴吗?袁绍那小兔崽子出这主意时你干什么去啦!由着他
们胡折腾吗?他何进算个什么东西,这样的馊主意也敢答应,你还不扇他俩耳光!”曹嵩气得直哆嗦,简直怒不择言,“某为你小子把官都辞了,你们就这么除宦官吗?丁建阳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还真听你们的鬼话,把孟津都烧了。这是他妈谁出的主意?”
“并无人提议烧孟津,说是举火相吓,恐怕是丁建阳约束部下不力致使起火吧。”
“哼!还没到京师就约束不力,到了京师会是什么样子?你们不会动脑子想想吗?真他妈的不成器,都是一帮三十多岁的爷们了,怎么还办这等蠢事啊!”曹嵩说着举起拐杖,照着儿子屁股上就拍,“滚!滚!滚!滚到幕府去。”
“做什么?”
“赶紧叫何进收兵。
够瞧的了,别再闹下去了。
真要是大队人马来到洛阳,这天下就乱了!
他何进可以欺人,不可欺天,那丁建阳带的是匈奴、屠格,过了都亭再约束不住怎么办?
你别忘了,这河南不太平,於夫罗还带着一帮匈奴人呢!
借兵借不到,丁原一来,到时候他们俩兵和一路将打一家,大汉朝不就完了吗?
你刚才说还有董卓,那狗都不睬的东西,你们招惹他做什么?
湟中羌人到了河南,再跟匈奴打起来,那更热闹啦!
你们那点儿杂兵根本弹压不住。”
“这、这……”曹操也有点儿慌了,这些问题他从未深入考虑过。
“磨蹭什么呢?快去啊!不成材的东西。”
曹操一脸晦气出了家门,堵着气赶奔大将军府。到门口正遇见崔钧骑马赶到,也是怒气冲冲。两人都是为一件事来的,守门兵丁瞧他们脸色不正,连招呼都没敢打就把他们让进去了。
二人火烧火燎来至厅堂,见何进与袁绍正坐在一处说说笑笑,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曹操无名火起:“你们且住了吧!孟津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绍看看他,笑道:“孟德别着急,昨晚丁原带三千人马渡河,为了震慑阉人,在孟津放了一把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