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坚固的房门在密密麻麻的拍击声中震颤呻吟,显得脆弱无比,而就在房门即将分崩离析的千钧一发之际——
“急急如律令!”
一声断喝如同尖矛般刺穿走廊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松本夫妇耳中。
一道炽烈的橘红色火线自走廊尽头激射而来,在空中展开成一道旋转的火焰符印,精准地轰击在聚集于松本家门口的扭曲人影之中!
轰——!
符印炸裂,迸发出灼热的气浪,橘红色的火光中跃动着净化的力量,将最前方的几个身影直接吞噬。非人的、凄厉的尖啸顿时响彻走廊,空气中弥漫开焦糊的恶臭。
那疯狂敲击门板的混乱声响戛然而止。
门外,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沉稳而迅捷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年轻人紧张却坚定的声音:“长友先生,左侧交给我!”
“守住位置,小林!”
紧接着,是长友正男那辨识度极高的、年轻却沉稳的嗓音。
屋内玄关处的松本先生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作为家中的男主人,他几乎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颤抖着凑近猫眼。
门板散发着热气,透过那小小的玻璃透镜,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灰蒙蒙的走廊里,先前聚集的那些邻居们,此刻正姿态扭曲地倒伏在地,身体不时抽搐,身上缭绕着淡淡的、如同烧焦般的黑气。而在这片狼籍与污秽之中之中,两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如同磐石般屹立。
在危机关头闯进这幢公寓楼的这两个陌生人——
其中一个手中紧握着一柄散发出刺目白光的手电,光柱如同实质的壁垒,将几道试图重新爬起扑来的扭曲黑影重新压制。
而站在前方另一位,此刻正背对着房门,因此松本能清晰地看到他背后那柄以符纸缠绕的石锤,此刻正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润的灵光。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人的右手指尖,正夹着一张边缘还在闪烁着余烬红芒的朱砂符纸,缕缕青烟从符纸上袅袅升起。
浅野女士站在稍远处,刚才的火焰符箓在她身上留下了可怕的创伤。
她上半身被烧穿,焦黑的肌肤下居然涌出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仅存的一半老脸扭曲到极致,死死盯着长友正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咆哮:
“你们……阻挠不了神迹……“
话音未落,她的四肢突然以违反生理结构的角度反向弯折,如节肢动物般“咔哒”一声攀上墙壁。焦黑的身躯带着不断掉落的蛆虫,以惊人的速度沿天花板爬向另一侧黑洞洞的楼道,转眼消失在阴影中。
浅野女士的溃败仿佛一个信号,整栋公寓楼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但那种无形的、令人作呕的压迫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从四面的铜铃,同时摇动。
叮——铃——铃——
清越铃声响彻顶楼,三道金色光柱自铜铃中迸发,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三角光阵,将浅野女士为首的堕落者尽数笼罩。
与此同时,长友终于出手。
白色背后灵如充气般膨胀成巨大人形,萦绕在他身后。石锤光芒暴涨,恍若纯光构筑,细密的白弧在他周身跳跃闪烁,发出噼啪爆鸣。
“破!”
他怒喝着挥出石锤,裹挟万钧之势砸向光阵中的堕落者。
砰——!!!!
狂暴的净化能量如同风暴般席卷而过,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掀翻整个楼顶!
被光阵束缚的堕落者在狂暴冲击下瞬间被掀翻,周身缠绕的黑气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干瘦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不再动弹。
他们背后焦黑门板在白光中寸寸碎裂,暗红肉瘤如蜡遇烈火般融化蒸发。门后传来超越听觉极限的凄厉嘶鸣,充满怨恨与痛苦。
待光芒散尽,原本的血肉之门已化作焦黑破洞,只余满地滋滋作响的黑色残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退去,墙上的污迹渐渐淡化。
那些曾参拜伊邪那美与芦屋道满的堕落者,虽借得黄泉之力,终究只是羸弱的容器。连他们体内滋生的蛆虫都只是苍白的仿品,而非本该有的漆黑原貌。这样的敌人,自然敌不过训练有素的除灵师。
“危险解除。”
长友对着对讲机沉声汇报。
而讲机传那头回应他的,却是一条断续的急报:“滋滋……东京都范围内……滋滋……数个地点……出现大规模堕落者暴动……”
今夜这栋公寓里发生的一切,似乎正在东京各处同时上演。
长友正男短暂沉吟,然后拎起石锤,带领众人穿过墙上的破洞踏上天台。
得搞清楚这些堕落者到底在搞什么。
天台上,残留着用鲜血与灰烬绘制的扭曲法阵,散落的人类肢体残块散布其间——
这些骇人物件共同构成了一个亵渎的祭坛。
显然,堕落者们这里举行过某种仪式。
“这东西是祭坛吗?这些堕落者真是疯的彻底……”
见此情形,刚参与实战不久的小林祐一心里一阵恶寒,下意识远离那个诡异祭坛几步。
天台的冷风吹来,稍微驱散了他的不适感,同时好像也将连日盘旋在日本上空的灰蒙蒙阴霾也一并吹散开来,小林感受到皎洁的光亮落在自己的身上。
是月光吗?
还真是久违了。
可是……
难以言喻的古怪感受盘绕上心头。
……不该有月光的啊。
他下意识地抬头,随即僵在原地。颤抖的手指指向天空:
“长友先生……是我出现幻觉了吗?还是……”
年轻除灵师所指之处,灰蒙蒙的天幕被撕开一个圆形的缺口——
一座超越认知的鸟居巍然镇于天际!
其宏伟程度令世间所有建筑都显得如同孩童的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