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里,树木呈现出它们浓绿的色调,鸟的歌声和昆虫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各种小动物在密林间穿梭往来的声音咋隐咋现,晨练才过半,罗克的肚子已经饿得直打鼓了。
每天天刚蒙蒙光,就是罗克噩梦的开始。
“九百九十九,一千”连负责报数的莉莉娜都累得口干舌燥,更不用提正在练习的罗克了。
“主人,坚持住你还有六千下的挥棍练习。”莉莉娜把水囊递给挥汗如雨的罗克,小心地用毛巾帮他擦着汗。
慢慢融入这个世界后,罗克不但生活方式,连练功的内容也被改变,他刚才练习的,是从巴顿那里学来的,这个世界剑术的八种基本步法,形式不复杂,但当每一种步法练习上千次,每做错一次加练一百下再简单的东西也变得不简单了。
罗克以前的练习以拳脚为主,在这个冷兵器的世界,显然背道而驰,在刀与剑,乃至于有魔法这种东西的世界,拳脚永远只是辅助,只有真正的练家子才知道,徒手和器械,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两者的理念,有时候是冲突的。罗克一定要寻求改变,才能活得更好,于是他倒空自己,放下以前的东西,只有棍术和大枪术,他认为是极好的爆发力和协调性练习,被保留了下来。
罗克练习时使用的那根约四米长的铁棍,是叫老矮人玛嘉爵请相熟的矮人工匠特意打造的,外行人总以为棍棒、枪矛这类东西样式简单,实际上它们的制作一点也不能含糊,一个简单的重心问题,就不是普通的铁匠所能掌握的,同样重量的铁棍,配重得好,拿起来能让人感觉收发轻松,配重不合理,就吃力而没有杀伤力了,这条简单的钢棍也花了罗克不少元贝。
在以前那个世界,罗克要舞动这条铁棍,想都不用想,也多亏了来到这个世界后莫名其妙获得的数倍体能,罗克才能勉强舞动。
平日经常被希布利斯追问你是不是吃过什么魔兽的肉你是不是吃过什么奇花异草你是不是什么种族和人类的混血儿罗克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身体来,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穿越时经过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改造,才获得超越常人的体能,但这些天他用逆向思维推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其实根本没有经过改造。
改变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世界,罗克认为这是最合理的推论,恐怕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重力只有原来世界的几分之一,才让罗克有了惊人的能力,就如那个喜欢穿着红色内裤的外星人,他本是普通人,从高重力世界去到地球,就成为超人了。
所有练习结束后,罗克的大腿就像被针刺一样钻心地痛,这时莉莉娜递上了曼陀林小琴,音乐能让罗克放松,这个世界没有cd机,没有电脑,罗克唯有自弹自唱,作为一个现代人,会唱几十首歌稀拉平常,而一个喜欢唱k的现代人,脑袋里装着几百首歌也不奇怪,这些天来,罗克的弹奏几乎没有重复的,不但放松了自己,还可以欣赏一下莉莉娜无意中泄露的崇拜表情,暗爽不已。
这几天随希布利斯的学习并不顺利,罗克明白,要做到希布利斯所说的那种精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必须经历无数次的无效练习,学习任何东西都是这样,不是练习就有进步,往往就是碰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遇上了,你分析成功的例子,消化吸收,消化得越快,便叫越有悟性,如果碰上死耗子也不会逮,那就叫没天份。
现在罗克面临的问题时,他还没有碰上那只死耗子
罗克随手把斧头丢下,躺在树林的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
酒馆的柴劈了,就连波德莱尔庄园的柴火他都自告奋勇包办,惹来庄园佣人和铁卫的取笑,可还是不能做到控制木柴劈开后的落点。
“真难啊,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学剑方法吗”罗克爬起来,把体内剩余不多的精力发泄到木头上面。
一块、两块、三块,木头应声而倒,罗克不经意地用目光扫过地面,左右各三块,劈开后的木柴,落点是相同的
罗克揉了揉眼睛,他感觉难以置信,在最精力充沛的时候尚不能做到的事情,在最疲倦的时候反而做到了他又试了几次,但已经找不到刚才那种手感。
为什么会这样碰巧吗罗克反复回想刚才成功的每一个细节,这时,他忽然想起当日自己练习吉它指法的情形。
当时也曾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有时罗克不歇息地练习某个指法,总难达到理想的效果,或者慢了,或者指法错乱,但往往在他手掌抽筋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奇迹就会出现,指头像行云流水一般完美地把和弦演绎出来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罗克就知道自己又攻破一个难题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记住那种感觉,因为他的指头已经找到了“捷径”。
罗克想通了,这次劈木头也是,实际上这次他根本就是顺着疲倦身体的自然反应,人体在疲倦的时候,会很自然地偷懒节省能量,动作反而最有效率。
对就是这个,原来我挥动斧头的时候有太多无谓的动作,让力量的输出出现偏差,疲倦时的动作是最自然最省里的,所以才能产生输出力度一致的效果
哈,我终于做到了终于碰上死耗子了
罗克的突破希布利斯看在眼里,变成郁闷,在他想来,再有天份的人,在自己的“精心”指点下,也要一个月才能勉强完成劈柴的练习,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学徒了,而罗克不过用了几天,单论这份悟性,罗克真可算是天才,其实罗克这也是以往的功夫基础造成的爆发,再加上他从小生活在重力比异世界高的地球,单论身体素质已经比得上一般的职业者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水磨功夫。
于是,罗克继续劈柴,但现在的劈柴和以前的意义已经有了本质的不同,就像一个和尚,未开悟前即使满口佛经禅句,也不过是胡言乱语,勘破禅机后,便溺也有佛性。
罗克向希布利斯学艺,本来是想知道他无声无息避过自己攻击的秘密,当他知道希布利斯教他的是真货,也便不再执着了,他知道希布利斯教给自己的不是简单的技术,而是类似总纲的方法,就如同他在原来世界学习的拳术,也有心法,有时是一个比喻,有时是几句打油诗,有时是几个莫名其妙的动作,你明白了就是明白了,再下苦功练习自然水到渠成,不明白就不明白,用语言也解释不清楚,练得再刻苦,也只是练出一身蛮力,永远练不出拳劲。
当罗克把从劈柴中领悟到的力量运用应用在其它方面,才惊觉自己在短时间内已经进步了一大截,这种进步不是单纯的技巧上的熟练度,而是本质上的,好像一个宅男的运动神经提升了几倍,以前怎么也学不会的运动,一下子就上手了。
最直观的反映就是,米雪尔觉得罗克的舞技一日千里,她甚至怀疑罗克本来就是一个舞术高手而最令米雪尔难以忍受的是,罗克在跳舞时身上散发的那种吓人的气息,好像越来越浓烈了。
罗克根本就是把那八种基本的剑术步法融入了舞蹈之中,每一支舞曲,就是一场战斗,他的对手,就是面前的可人儿。
“洛克,你能不能别瞪着我这样对一个淑女很没有礼貌”米雪尔觉得害怕,但她自然不会说出口。
“有吗我只是在认真地想着步法而已。”是的,但此步法非彼步法。
外表像巨大贝壳的魔法留声机中正播放着圆舞曲,罗克童心大发,每次旋转时用上腰胯的整体力量,步伐的幅度也比米雪尔大一点点,圆舞曲讲求双人的配合,只差那么一点点,米雪尔就变成了罗克怀中的玩偶,被巨大的离心力抛离了地面,如是几次,可怜的米雪尔头晕脑胀起来。
“洛克,你搞什么鬼我的头好晕”米雪尔吓得缩入罗克怀内,少女身上的体香钻入罗克鼻孔,令人心神摇荡,他放在米雪尔后背的咸猪手情不自禁地捏了几下,即使隔着衣裙,米雪尔肌肤的温度和滑溜仍然给罗克带来一种别样的快感。
米雪尔停了下来,满脸通红,她那双好像要冒出火的眼睛让罗克心里一颤,坏事了,罗克额头顿时冒出了冷汗。
丢死啦,我竟然刚才在吃这个大小姐的豆腐简直是上厕所打灯,找屎。
罗克惴惴不安,他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转移米雪尔的注意力,少女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我我有点不舒服。”米雪尔用手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罗克松了一口气,莫非她没有发现刚才的小动作他摇了摇头,却没有离开,仍然摆出圆舞的舞姿,在跳一出独脚舞。
这便是罗克最近领悟的步法练习,他把原来世界的八卦转掌融汇到圆舞步中,居然丝丝入扣,就连他虚抱的怀中,也有个想象中的少女,只不过这个意念中的少女不是他的舞伴,而是假象的对手,在左旋右转中,罗克不断寻找和他缠斗的对手的破绽,外表看似平静,实则精神高度集中。
这种借假修真的修炼方式,是唐人功夫的重要法门,罗克原来只是听说过,但当他从劈柴中领会到自然力量的运用,便莫名其妙地懂了,而且动作越慢,力量便越自然,只是,慢动作又怎么可以对敌
也许希布利斯那个赌鬼可以解答我的问题,说起来他还只是教了我一招,真会吊人胃口啊。
罗克自顾自地在翩翩起舞,他绝对想不到米雪尔正躲在打开一道细缝的房门后面,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洛克,好过分,人家都已经走了,他还一个人在想些糟糕的东西
米雪尔看见罗克那虚抱的双手,脸上热得好像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