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
手被人狠狠一抓,我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就看见罗丽丽花容失色的看着我,眼眶里有隐隐的泪光。
“阿笙,我做了好可怕的噩梦!吓死我了!”
她一边紧握着我的手,一边哭哭啼啼的说:“我梦见,我梦见有人拖着我,把我的头按进了那个鱼缸里。”
我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鱼缸,我们做的噩梦都跟这个鱼缸有关。
“太可怕了,阿笙,你不知道,简直就像真的一样,我被压在水里,怎么也挣扎不掉!”罗丽丽抱着我不停的哭泣着。
我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只是一个梦而已,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动声色的将缠在她头发的水草扯了下来。
罗丽丽终于被我哄睡着了,可是我却睡不着了。
黑影?鱼缸?这两个都跟她脖子上隐隐的黑气有关吗?
我坐在客厅里,手里捏着梅男子给我的符咒,一片死寂中,只有墙上的时钟不停的滴答作响,我抬头看了眼,此时是凌晨一点。
要不要给梅男子打电话呢?我又看了眼茶几上闪着荧光的手机。
“你呢?你能为他做什么?”雪女的话突然在我耳畔响起。
是呀,我不能每次一遇到危险都指望梅男子来救我,万一,万一有一天他走了呢?总有一天,我得学会自己面对。
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放下手机。
一颗澄净的心,一颗澄净的心,我默念着,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里演员的说笑声传来,我睁开眼,一时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阳光。还是那个客厅,那个庞大地足够装下一个人的鱼缸也在,只不过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
丈夫做了一桌子的菜,妻子眉眼温柔的看着忙碌的丈夫说道:
“你今天有点反常啊?”
男人正在炒菜的手突然一抖,背对着女人的脸神色一惊:“怎么了?”
妻子的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我说你今天有点反常啊,在我爸公司里上班也不见你这么勤快呀?”
男人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对着他的妻子笑着说道:“今天是你生日,我当然要好好表现啊。”
他在鱼汤里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颤抖的手又慌忙的用汤勺搅了搅,终于粉末四散的融进了汤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偷偷瞥了眼妻子,她正被电视里播放的相声逗得哈哈大笑,浑然不觉他已经在汤里下了药。
我悲哀的看着他哄着女人喝下了那碗鱼汤,然后用一根准备好的绳子死死的绑住了她的手脚,掀开那个鱼缸的盖子,抱起女人。
“扑通”一声,把她投了进去。
冰凉的水和瞬间的窒息感让女人清醒了过来,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被困在鱼缸里,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深爱的丈夫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她垂死挣扎。
男人收起了那副一贯怯懦温和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是说喜欢这个鱼缸吗?好啊,我就如你所愿,让你死也死在在你最心爱的鱼缸里!”
鱼,是一尾尾红色的鱼,在她因为窒息而圆睁着的眼前游过,眼泪落在水里就不见了,她死前眼中最后的画面就是这红色的金鱼。
长长的发丝在冰蓝色的水中飘散着,和水草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鱼缸,一道强烈的白光在我眼前闪过,冰冷玻璃的触感从指间传来,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凌晨三点。
我看着那一条条红色的金鱼,哪一条是你呢?
“当当当”一大早我就敲开了对面的门。
“严警官,你好。”
严峻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半睁着的眼一瞧是我,连忙揉了揉眼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我抿了抿嘴,一想起那从罗丽丽脖颈后涌出的黑气,还是说了出来:“请问你知道那个房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严峻随着我手指的方向朝罗丽丽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一脸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请进。”
“不瞒你说,对面的房子的确曾发生了一件命案,这个案子是我经手的,所以影响很深刻。”严峻点了一只烟,磕了磕烟灰。
我不做声示意他继续说。
“一对夫妻,妻子从小家境富裕,贫苦出身的丈夫一直被岳父岳母冷嘲热讽,他觉得自己处在这种男卑女尊的日子里过得十分痛快,日积月累的不满和自卑终于爆发了,他亲手把那个女人淹死在了鱼缸里。”
严峻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接着说道:“如果说只到这里就停住了,其实也没什么不寻常的,比这还要凶残的案件我见的多了。只是那个男人被抓住的第二天他就疯了,疯的很诡异,他总是突然就脸色发青的四处躲藏,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我错了放过我吧,那惊恐的表情就像是撞见鬼了一样。”
我一听见撞鬼这两个字,心跳就条件反射的加快了,急切的问道:“那后来呢?”
“我们都在猜测,一种是他由于对逝者强烈的内疚而产生了幻觉,一种是他为了逃避刑责在装疯,还有一种是…”严峻拿着烟的手熟练的一转,捻灭了那只香烟,笑着说道:“还有一种就是他真的撞见鬼了。”
闻言,我心事沉重的抿着嘴。
他突然一笑:“看把你吓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呢?”
我看着他爽朗的笑脸,真想现在就告诉他,这世上真的有鬼,而且很多,现在对门的罗丽丽家就有一只。
“那个死了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严峻奇怪的看着我,应该是在想我为什么会问这个。
“严警官,请不要告诉我朋友这件事,她从死者的哥哥手中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担心她会害怕。”临走的时候,我对他说道。
严峻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不然我早就说了。”
“咦?阿笙,你什么时候出去了?”罗丽丽明显是刚醒,听见门响,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丽丽,你可以送我一条鱼吗?”我看着她。
罗丽丽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爽快的说:“当然可以呀!”
我对着那个漂亮的鱼缸轻声说:“宁姵,如果你听见了,就让我知道哪只是你吧,我会把你送到你父母身边。”
说完,一尾明红色的金鱼轻轻朝着我的方向游了过来。
我隔着玻璃看着它,总觉得它在流泪,只是,融在水里看不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