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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磨 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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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军训期间,峰都摸不着时间跟一起吃个饭,不过有了夏华,峰一点也不寂寞。两个人志趣相投,选修课都一模一样。明里暗里,两个人也憋着劲较量,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峰实在是只能心无旁骛。等到他骇然发现在食堂已经好久不见时,都已经是深秋了。

周末,峰故技重施,悄悄跟着骑自行车的,就在警校附近一个村子,进了一户低矮的民房,屋子里有一个老奶奶,有一条黑白花的狗狗摇晃着卷曲的尾巴在腿间穿来穿去,显得非常谙熟。峰掩身在低矮到必须低头才能进入的柴门之外,悄悄记住了的新居。

这个名叫两河湾的村子所在的泗水乡,三年前与整个北郊一起被规划为新城开发区。

阴山警校是本市所拥有的唯一一所省级院校,在国内也享有知名度。

它所盘踞的位置是本市北郊最好的一片开阔地,校园外就是千亩良田。

市领导很想将它打造成一张名片,把本市推广出去。

所以新城就以警校为中心展开,一直辐射到西北十五里的九烈山镇。

西陵河在这里拐弯,与它同行了几十里路的那条国道却一直向西北进发,进入了高低起伏的丘陵地貌。

深夜,的故乡鲁镇就是这条国道上所点缀的一粒明珠了。

阴山市的一大优势就是交通便利,铁路与国道并驾齐驱,贯穿全城。阴山市名副其实是进入祖国西北部的交通枢纽,无论是战略地位与经济地位都非同一般。历届市领导班子正是抓住了这一特点大做章,发誓要把阴山市发展壮大,做成全国明星城市。

这一年,借着改革东风,阴山终于由县级市摇身一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阴山市。所以公职干部工资上调半级,全市一片欢欣鼓舞,在本市的省级汽车公司老总一举拿下两个项目,全部交由阴山市汽车分公司负责。这就意味着阴山市从此就将真正进入工业时代,告别以往以农业为支柱产业的农业时代。

这种转型非常隐秘,只有那被划作开发区的部分农民被告知,某些田地不能再耕种了。得到的补偿是获准进入新工厂,成为工人。进工厂吃皇粮,老百姓真是梦寐以求啊,反正田地是集体的,能换个铁饭碗,这么好的生意谁会反对?

轰轰烈烈的新城工业区开工了。也从中得到了好处:吴伯所在的公司已经更名为振华建筑有限公司,它成功竞投到本项工程,得到了她一生中最艰苦却回报最丰厚的工作。由于当时的各种机械还没有跟上建筑业发展的需要,一开始,所有砖块是要用人工挑到楼面上供建筑工人砌墙用。

这挑砖的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劳动强度高,技术要求也高。想想看,挑着沉重的砖块在黑暗的并不牢固的临时楼梯上拐弯抹角,一不心就会磕磕绊绊,只要砖块一碰散,人肯定会受伤。公司可不想背这费用,所以农民出身的吴伯负责挑选工人。

高考一毕业,就开始为上大学的费用忙碌起来。短短两个月,几千块钱啊。时间紧,任务重,吴伯一狠心,就同意了她加入挑砖工的行业。对于警校是志在必得,她相中了两河湾一个独自在家留守的老奶奶的民房,只花了一百元,就租了很大的一间偏房,有那么大一个院子共用。

老奶奶很会侍弄花草,最惹眼的是那一棵栀子花树,叶片绿油油的,生机勃勃,旺盛得叫看的人都倍受鼓舞。这要是到了开花的季节,满院子花香,一定把梦都染透了。而那两棵高大的柿子树,同样有着油亮得流油的深碧的阔叶,堪描堪画。几丛秋菊毛茸茸的齿状叶片蓬蓬簇簇,显出照管适宜的生长势态。

院子角落里好一口清甜的水井,洗洗涮涮别提多方便。一根粗粗的草绳横拉在两棵柿子树上,晾晒衣物非常方便。

大门外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枣树下,放置着几块供人歇息的青石。被磨得光溜溜的棱角明这家人是很能和睦乡邻的。所以一眼就决定了住在这家。

老奶奶将近古稀,很高兴有一个女孩来给自己做伴,她的儿子也很满意的稳重有礼,把妈妈托付给以后,就进城里上班去了。只在节假日偶尔带着没结婚的女儿回家看看,通常晚饭后就走了。

老奶奶就把当成自己的孙女一样照看着,刮风下雨,总是帮她把衣物收拾的妥妥帖帖。很感激奶奶的照顾,没事时就陪她聊聊天,有时遇到老人爱吃又松脆的酥饼,就给老人带两个回来,老奶奶用不多的几颗牙慢慢嚼着,笑着,两个人相伴生活,也过得其乐融融。

在得到了吴伯的许可之后,立马从老奶奶家借来一根扁担,在工地上找了两根废弃的铁丝,由吴伯亲自帮她把两根铁丝分别连接好,从中间绕成八字形双环,用手在头上扭成刚刚够穿过扁担的圈,下面的两根铁丝用砖块压平,分开十五公分,再码放砖块就平平整整、不摇不晃了。吴伯这都是从广东返乡的民工教他的。

他不许一次挑太多,一边只许放十块。‘‘一块砖两斤半,这已经是五十斤了。你从来没有挑过担子,先慢慢来,等肩膀磨出来了,再加也不迟。’’

吴伯亲自为示范挑担的技巧。很快就熟练了,毕竟她是在农村长大的,打水还是有挑过的,五十斤的担子对她来真的是很轻松。知道吴伯是为自己好,直到吴伯放心以后才开始慢慢往担子上添加砖块,一个月后,一直加到了八十斤,吴伯就禁止再加重量了。‘‘你还是个孩子,还要长个子,可不能压弯了脊背,将来要嫁不出去了。’’

看见那些农民都挑一百多斤,很想拼一拼。她好胜心起,央求吴伯,‘‘就让我加到一百斤嘛,反正就是那么多砖,挑得多可以少跑几趟,多点休息时间。’’

吴伯坚决不同意:‘‘贪多嚼不乱。挑太多,累伤了力,以后你都干不了了。你要不听我的话,以后我就不准你挑砖了。’’不吭声了。

一千块砖挑上楼,她能挣五十块钱呢。累是累了点,以往捡半个月废品都挣不来这么多。

两月下来,人黑了,瘦了,腰包却鼓了。整整三千块,都是她的血汗钱呐。在昏黄的电灯下,抚摸着肩膀上厚厚的老茧,心中无比自豪。虽然本年度物价疯长,但是这些钱应该可以用一个学期了。

很乐观,大学的费用可以不愁了,只要吴伯的建筑公司有活干,她就不愁没钱挣。她快乐地来回悠荡着双臂,年轻人有的是力气嘛。这样一想,似乎往日的艰辛都不是那么辛苦了。

等到峰发现的秘密时,她都已经算得上是一名老工人了。峰在周六早上五点守候在新居的屋后,看见自行车上没有大袋子而是换上了一根扁担。

好奇的他悄悄跟着三拐两拐到了一处繁忙的工地,正是省汽车公司的新址,好几排厂房已经盖好了一楼,正在盖二楼。轰鸣而来的汽车把灰尘飞扬的的一堆堆红色砖块卸在楼前,工地里面坑坑洼洼,汽车颠簸着,飞奔着,揭示出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直奔低矮围墙门口的简易门房,‘‘吴伯!’’那个老人一露头,峰就记起来了,那不是从前捡废品那个工地的看门人吗。

吴伯满面春风地望着,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啊,今天任务有点重喔。老板赶工期,催着呢。我让司机专门给你倒了一车在楼前,’’他伸手指向厂房,‘‘第二排左面,可别弄错了。’’

应着在一棵树底下停好车子,抓起扁担直奔工地。峰远远看见她变戏法似的码好两摞红砖,拿扁担左右一搭,自己钻进扁担下面,手向前后一拢,一个挺身,两摞红砖就整整齐齐跟着她浮在了空中。看她双手抓握的样子,敢情是有铁丝之类的东西托着砖块呢。

峰自己好笑:没见识了吧!换新工作了,这工具一次比一次新颖。

峰望着颤颤悠悠担着两摞红砖消失在狭窄的楼梯口。看那扁担弯曲的样子,可知担子的分量。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却每天挑在肩上,毫不抱怨。她挑着的何止是一担红砖,那是她的人生和梦想,自豪与希望。

峰的双眼有点潮湿,心中再次升腾起对坚强意志的无限敬佩。他忽然想起幼时学过的课《挑山工》,那狭窄的楼梯该不会比山路更好走吧------

仿佛过了很久,的身影又出现在二楼楼面上,只见她很麻利的微微一蹲身,两手向前一推,两摞红砖就卸下了,直起腰,左手一抹脸上的汗,毫不停歇,转身就下楼了。

码砖,挑担,上楼,做得像吃饭穿衣似的驾轻就熟。峰的好胜心被她挑起来了,他直接来到门房外,叫道:‘‘吴伯。’’吴伯一抬头,外面是一个浓眉大眼、体体面面的伙子。他疑惑的打量着峰,‘‘你是谁呀?我好像不认识你?’’

峰抬手一指远处的,笑着:‘‘我是她的同学,你就叫我萧峰吧。’’

吴伯放松了警惕,问道:‘‘你也是警校的,有什么事吗?’’

峰红着脸:‘‘我也想到您这儿打工,您看可以吗?’’

吴伯疑虑重重:‘‘没有同学要来这儿挑砖呀?’’他打量着峰宽阔的肩膀,魁梧的身材,心动了。‘‘今天是有点赶工,如果------’’他看看峰晒成古铜色的脸庞,有点拿不准。‘‘你干过活吗?’’

峰有点脸红,‘‘我没挑过担子。不过她能做的,我肯定也能行。’’的踌躇满志。

吴伯笑笑,看他两手空空,真的是工期赶得紧,他亲自找来一根竹扁担,像教一样教会峰挑砖的方法。一再叮嘱峰注意事项,然后一指工地,‘‘去吧,一车一百,挑完结账。’’

峰吓了一大跳,如果一天挑完一车砖,一个月下来,是他父亲工资的三倍呢。怪不得会干上这份工作。可是当担子压到他肩上时,他的惊讶全不见了。

刚到楼梯口,出来了,这一下比他还吃惊:‘‘你、你怎么?’’她不知该怎么问。这位公子哥肯定是神经搭错线,跑到这儿瞎胡闹。

峰故意责怪道:‘‘你还问你,明知道我缺钱,找到这么挣钱的工作都不通知我,还是兄弟呢。真没义气。’’

想起开学时峰的话,不由脸红了,‘‘我,我怕你干不来。’’

‘‘太瞧人了吧。咱堂堂男子汉,干不了这个?’’

嘴一撇,男子汉什么稀奇,走着瞧吧。她一甩手,冷笑道:‘‘走着吧,男子汉。’’

峰醒悟自己又错话了。他硬憋着一口气,把砖挑上楼,卸下来,失去了重压的肩膀火辣辣的疼起来。几趟下来,峰彻底明白,怪不得工资高,这么辛苦的工作,工资再高一倍也不过分啊。那扁担一落到肩膀上,峰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可是当着的面,他只有硬撑着。两个人相逢时,他还刻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微笑。

峰撑得住,憋不住了,像他这样死扛不换肩,最后肯定吃不消。只好主动上前,教给他换肩的方法。这样就可以在轮换中让一处肩膀得到片刻休息了。好不容易捱到吃午饭的时候,峰像散了架似的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果然劳动不能等同于体育锻炼,两种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拿出保温效果并不好的保温饭盒,拨了一大半给峰,‘‘将就着吃吧,大少爷。这鬼地方,你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吃的。’’自己在工地边折了两根白亮亮的硬草秸秆当筷子,就着饭盒盖子,吃起这顿简单的工作餐。

峰缓过劲,简简单单一份蛋炒饭,他吃得喷香。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可是还不解饿。望着他一副‘‘我还要’’的可怜样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又拨了一半给他。

峰嗫嚅着:‘‘你该吃不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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