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澄见说得尴尬,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说来!”
滕生把西池上遇见狄氏,如何标致,如何想慕,若得一了凤缘,万金不惜,说了一遍。
慧澄笑道:“这事却难,此人与我往来,虽是标致异常,却毫无半点暇疵,如何动得手?”
滕生想一想,问道:“师父既与他往来,晓得他平日好些什么?”
慧澄道:“也不见他好甚东西。”
滕生又道:“曾托师父做些甚么否?”
慧澄道:“数日前托我寻些上好珠子,说了两三遍。
只有此一端。”
滕生大笑道:“好也!
好也!
天生缘分。
我有个亲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
我而今下在他家,随你要多少是有的。”
即出门雇马,乡飞也似去了。
一会,带了两袋大珠来到院中,把与慧澄看道:“珠值二万贯,今看他标致分上,让他一半,万贯就与他了。”
慧澄道:“其夫出使北边,他是个女人,在家那能凑得许多价钱?”
滕生笑道:“便是四五千贯也罢,再不,千贯数百贯也罢。
若肯圆成好事,一个钱没有也罢了。”
慧澄也笑道:“好痴话!
既有此珠,我与你仗苏、张之舌,六出奇计,好歹设法来院中走走。
此时再看机会,弄得与你相见一面,你自放出手段来,成不成看你造化,不关我事。”
滕生道:“全仗高手救命则个。”
慧澄笑嘻嘻地提了两囊珠子,竟望狄夫人家来。
与夫人见礼毕,夫人便问:“囊中何物?”
慧澄道:“是夫人前日所托寻取珠子,今有两囊上好的,送来夫人看看。”
解开囊来,狄氏随手就囊中取起来看,口里啧啧道:“果然好珠!”
看了一看,*玩不已。
问道:“要多少价钱?”
慧澄道:“讨价万贯。”
狄氏惊道:“此只讨得一半价钱,极是便宜的。
但我家相公不在,一时凑不出许多来,怎么处?”
慧澄扯狄氏一把道:“夫人,且借一步说话。”
狄氏同他到房里来。
慧澄说道:“夫人*此珠子,不消得钱,此是一个官人要做一件事的。”
说话的,难道好人家女眷面前,好直说道送此珠子求做那件事一场不成?
看官,不要性急,你看那尼姑巧舌,自有宛转。
当时狄氏问道:“此官人要做何事?”
慧澄道:“是一个少年官人,因仇家诬枉,失了宜职,只求一关节到吏部辨白是非,求得复任,情愿送此珠子。
我想夫人兄弟及相公伯叔辈,多是显要,夫人想一门路指引他,这珠子便不消钱了。”
狄氏道:“这等,你且拿去还他,等我慢慢想丁想,有了门路再处。”
慧澄道:“他事体急了,拿去,他又寻了别人。
那里还捞得他珠子转来?
不如且留在夫人这里,对他只说有门路,明日来讨回音罢。”
狄氏道:“这个使得。”
慧澄别了,就去对滕生一一说知。
滕生道:“今将何处?”
慧澄道:“他既看上珠子,收下了,不管怎的,明日定要设法他来看手段!”
滕生又把十两银子与他了,叫他明日早去。
那边狄氏别了慧澄,再把珠子细看,越看越*。
便想道:“我去托弟兄们。
讨此分上不难,这珠眼见得是我的了。”
原来人心不可有欲,一有欲心被人窥破。
便要落入圈套。
假如狄氏不托尼姑寻珠,便无处生端;就是见了珠子,有钱则买,无钱便罢,一则一。
二则二,随你好汉,动他分毫不得。
只为欢喜这珠子,又凑不出钱,便落在别人机彀中,把一个冰清玉洁的弄得没出豁起来。
却说狄氏明日正在思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