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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子视死生亦齐矣。

子求行年五十有四,而病伛偻,脊管高于顶,曷下迫颐,两脾在上,烛营指天。

匍匐自窥于井,曰:“伟哉!

造化者其以我为此拘拘邪?”

此其视变化亦同矣。

故睹尧之道,乃知天下之轻也;观禹之志,乃知天下之细矣;原壶子之论,乃知死生之齐也;见子求之行,乃知变化之同也。

夫至人倚不拔之柱,行不关之途,禀不竭之府,学不死之师。

无往而不遂,无至而不通。

生不足以挂志,死不足以幽神,屈伸俯仰,抱命而婉转。

祸福利害,千变万纟酰孰足以患心!

若此人者,抱素守精,蝉蜕蛇解,游于太清,轻举独往,忽然入冥。

凤凰不能与之俪,而况斥搴酰∈莆痪袈唬何足以概志也!

晏子与崔杼盟,临死地而不易其义。

殖、华将战而死,莒君厚赂而止之,不改其行。

故晏子可迫以仁,而不可劫以兵;殖、华可止以义,而不可县以利。

君子义死,而不可以富贵留也;义为,而不可以死亡恐也。

彼则直为义耳,而尚犹不拘于物,又况无为者矣!

中国古籍全录

尧不以有天下为贵,故授舜。公子札不以有国为尊,故让位。子罕不以玉为富,故不受宝。务光不以生害义,故自投于渊。由此观之。至贵不待爵,至富不待财。天下至大矣,而以与佗人;身至亲矣,而弃之渊;外此,其余无足利矣。

此之谓无累之人,无累之人,不以天下为贵矣!上观至人之论,深原道德之意,以下考世俗之行,乃足羞也。故通许由之意。《金滕》、《豹韬》废矣;延陵季子不受吴国,而讼间田者惭矣;子罕不利宝玉,而争券契者愧矣;务光不污于世。而贪利偷生者闷矣。故不观大义者,不知生之不足贪也;不闻大言者,不知天下之不足利也。

今夫穷鄙之社也,叩盆拊瓴,相和而歌。自以为乐矣。尝试为之击建鼓,撞巨钟,乃性仍仍然,知其盆瓴之足羞也。藏《诗》、《书》,修文学,而不知至论之旨。则拊盆叩瓴之徒也。夫以天下为者,学之建鼓矣。尊势厚利,人之所贪也;使之左据天下图。而右手刎其喉,愚夫不为。由此观之,生尊于天下也。圣人食足以接气,衣足以盖形,适情不求余。无天下不亏其性,有天下不羡其和。

有天下。

无天下,一实也。

今赣人敖仓,予人河水,饥而餐之,渴而饮之,其入腹者不过箪食瓢浆,则身饱而敖仓不为之减也。

腹满而河水不为之竭也。

有之不加饱,无之不为之饥,与守其{}{屯}、有其井,一实也。

人大怒破阴,大喜坠阳,大忧内崩,大怖生狂。

除秽去累,莫若未始出其宗,乃为大通。

清目而不以视,静耳而不以听,钳口而不以言,委心而不以虑。

弃聪明而反太素,休精神而弃知故,觉而若昧,以生而若死,终则反本未生之时,而与化为一体。

死之与生,一体也。

今夫繇者揭戥兀负笼土,盐汗交流,喘息薄喉。

当此之时,得《艹休》越下,则脱然而喜矣。

岩穴之间,非直越下之休也。

病疵瘕者,捧心抑腹,膝上叩头,卷卸谛,通夕不寐。

当此之时,哙然得卧,则亲戚兄弟欢然而喜,夫修夜之宁,非直一哙之乐也。

故知宇宙之大,则不可劫以死生;知养生之和,则不可县以天下;知未生之乐,则不可畏以死;知许由之贵于舜,则不贪物。

墙之立,不若其偃也,又况不为墙乎!

冰之凝,不若其释也,又况不为冰乎!

自无庶有,自有庶无,终始无端,莫知其所萌,非通于外内,孰能无好憎?

无外之外,至大也;无内之内,至贵也;能知大贵,何往而不遂!

衰世凑学,不知原心反本,直雕琢其性,矫拂其情,以与世交。

故目虽欲之,禁之以度;心虽乐之,节之以礼。

趋翔周旋,诎节卑拜,肉凝而不食,酒澄而不饮,外束其形,内总其德,钳阴阳之和,而迫性命之情,故终身为悲人。

达至道者则不然,理情性,治心术,养以和,持以适,乐道而忘贱,安德而忘贫。

性有不欲,无欲而不得;心有不乐,无乐而不为。

益无情者不以累德,而便性者不以滑和。

故纵体肆意,而度制可以为天下仪。

今夫儒者不本其所以欲,而禁其所欲;不原其所以乐,而闭其所乐。

是犹决江河之源,而障之以手也。

夫牧民者,犹畜禽兽也,不塞其囿垣,使有野心,系绊其足,以禁其动,而欲修生寿终,岂可得乎!

夫颜回、季路、子夏、冉伯牛,孔子之通学也,然颜渊夭死,季路菹于卫,子夏失明,冉伯牛为厉。

此皆迫性拂情,而不得其和也。

故子夏见曾子,一癯一肥。

曾子问其故,曰:“出见富贵之乐而欲之,入见先王之道又说之。

两者心战,故癯;先王之道胜,故肥。”

推其志,非能贪富贵之位,不便侈靡之乐,直宜迫性闭欲,以义自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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