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小金子、小银子,拼命把许亮抱住。
吴二本坐近房门,就揭开门帘一个缝儿,偷望外瞧。
只见陶三已走到堂屋中间,醉醺醺的一脸酒气,把上首小金子的门帘往上一摔,有五六尺高,大踏步进去了。
小金子屋里先来的那客用袖子蒙着脸,嗤溜的一声,跑出去了。
张大脚跟了进去。
陶三问:“两个王八羔子呢?”
张大脚说:“三爷请坐,就来,就来。”
张大脚连忙跑过来说:“您二位别只声。
这陶三爷是历城县里的都头,在本县红的了不得,本官面前说一不二的,没人惹得起他。
您二位可别怪,叫他们姊儿俩赶快过去罢。”
许亮说:“咱老子可不怕他!
他敢怎么样咱?”
说着,小金子、小银子早过去了,吴二听了,心中握一把汗,自己借据在他手里,如何是好!只听那边屋里陶三不住的哈哈大笑,说:“小金子呀,爷赏你一百银子!小银子呀,爷也赏你一百银子!”听他二人说:“谢三爷的赏。”又听陶三说:“不用谢,这都是今儿晚上我几个孙子孝敬我的,共孝敬了三千多银子呢。我那吴二孙子还有一张笔据在爷爷手里,许大孙子做的中保,明天到晚不还,看爷爷要他们命不要!”
这许大却向吴二道:“这个东西实在可恶!然听说他武艺很高,手底下能开发五六十个人呢,我们这口闷气咽得下去吗?”吴二说:“气还是小事,明儿这一千银子笔据怎样好呢?”许大说:“我家里虽有银子,只是派人去,至少也得三天,‘远水救不着近火’!”
又听陶三嚷道:“今儿你们姐儿俩都伺候三爷,不许到别人屋里去!动一动,叫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小金子道:“不瞒三爷说,我们俩今儿都有客。”只听陶三爷把桌子一拍,茶碗一摔,“哐琅”价一声响,说:“放狗屁!三爷的人,谁敢住?问他有脑袋没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打苍蝇,三爷有的是孙子们孝敬的银子!预备打死一两个,花几千银子,就完事了!放你去,你去问问那两个孙子敢来不敢来!”
小金子连忙跑过来把银票给许大看。
正是许大输的银票,看着更觉难堪。
小银子也过来低低的说道:“大爷,二爷!
您两位多抱屈。
让我们姊儿俩得二百银子,我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整百的银子呢。
你们二位都没有银子了,让我们挣两百银子,明儿买酒菜请你们二位。”
许大气急了。
说:“滚你的罢!”
小金子道:“大爷别气!
您多抱屈。
您二位就在我炕上歪一宿;明天他走了,大爷到我屋里赶热被窝去。
妹妹来陪二爷,好不好?”
许大连连说道:“滚罢!
滚罢!”
小金子出了房门,嘴里还嘟哝道:“没有了银子,还做大爷呢!
不言个臊!”
许大气白了脸,呆呆的坐着。歇了一刻,扯过吴二来说:“兄弟,我有一件事同你商议。我们都是齐河县人。跑到这省里,受他们这种气,真受不住!我不想活了!你想,你那一千银子还不出来,明儿被他拉到衙门里去。官儿见不着,私刑就要断送了你的命了。不如我们出去找两把刀子进来把他剁掉了。也不过是个死!你看好不好?”
吴二正在沉吟,只听对房陶三嚷道:“吴二那小子是齐河县里犯了案,逃得来的个逃凶!
爷爷明儿把他解到齐河县去,看他活得成活不成!
许大那小子是个帮凶,谁不知道的?
两个人一路逃得来的凶犯!”
许大站起来就要走。
吴二浪子扯住道:“我倒有个法子,只是你得对天发个誓,“我才能告诉你。”
许大道:“你瞧!
你多么酸呀!
你倘若有好法子,我们弄死了他,主意是我出的。
倘若犯了案,我是个正凶,你还是个帮凶,难道我还限你过不去吗?”
吴二想了想,理路到不错,加之明天一千银子一定要出乱子,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便说道:“我的亲哥!
我有一种药水,给人吃了,脸上不发青紫,随你神仙也验不出毒来!”
许亮诧异道:“我不信!
真有这么好的事吗?”
吴二道:“谁还骗你呢!”
许亮道:“在那里买?
我快买去!”
吴二道:“没处买!
是我今年七月里在泰山洼子里打从一个山里人家得来的。
只是我给你,千万可别连累了我!”
许亮道:“这个容易。”
随即拿了张纸来写道:“许某与陶某呕气起意,将陶某害死,知道吴某有得来上好药水,人吃了立刻致命,再三央求吴某分给若干,此案与吴某毫无干涉。”
写完,交给吴二,说:“倘若了案,你有这个凭据,就与你无干了。”
吴二看了,觉得甚为妥当。许亮说:“事不宜迟,你药水在那里呢?我同你取去。”吴二说;“就在我枕头匣子里,存在他这里呢。”就到炕里边取出个小皮箱来,开了锁,拿出个磁瓶子来,口上用蜡封好了的。
许亮问:“你在泰山怎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