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是合欢香的香气带着淡淡的麝香味,有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
她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只是感觉胸口顿疼的厉害,“水!”她低吟了一声,立刻便有人送上水来,耳边立刻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却只顾到到嘴的湿润,使劲的吮吸了几口,她喝的太急,那人似乎手心一抖,便有丝丝冰凉从颊边一直滑落到鬓角。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看着那水珠慢慢的掺进她的发间,忽然就慌了神来,忙就用袖子去擦。
“王爷!”董妃急忙唤了一声,眼神却又慌忙的垂了下去。
司马原愣了一下,眼看着自己袖上那团福的四爪金龙的图案,忽然就皱了一下眉,那水滴却早就润进了发间在不见一丝踪影。
“还是让臣妾来吧!”董妃试探的上前半步却见司马原坐在床头良久的却不动弹,到底愣在场中再不敢有何动作。
“嗯,你来吧!”却听他突然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还未等董妃反应过来,人却已起身离开,却听门外珠翠一响,只来得及看到黛青的衣角一闪人却早就没了踪影。
床上的人睡的并不安慰,不时的开口喊疼,或者是发出浅浅的梦呓之声,她说的零零碎碎的,隔着床幔总听不清楚,董妃突然就好奇起来,她到底说的些什么。
董妃缓缓的上前几步,一旁的丫头慌忙的就帮她掀开床幔的一角,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汤药特有的腥苦气息,她嫌恶的皱了一下眉,侍候在一旁的徐嬷嬷慌忙的上前递上一方香帕,她伸手接过,捂在鼻上,斜斜的便挨在床边坐了下来。
“娘娘!”徐嬷嬷似觉不妥,出言提醒道“娘娘还是坐到着榻上来吧,沉鱼姑娘那边还是由奴婢伺候罢,若过染上病气……”
董妃却突然回头,放下手中的香帕却是一笑“嬷嬷却是说笑了,她是自杀,又不是患病,哪里来的病气了?”
徐嬷嬷却是愣了一下,良久方道“便是自杀方才吓人,这王侯府上却是最忌讳这种事情,这沉鱼姑娘要是蒙王爷福泽庇佑好了爷就罢了,若是不好……”她顿了顿,眼看着董妃却是露出了惊恐之色。
董妃也是一愣,猛然间一回头,看着床上的人儿脸色苍白如纸浑不见一丝生气,不由的攥紧手上的帕子来,宫廷王府一向视自裁为大不敬之罪,需知入了这王府便就是王爷的人,既然是王爷的人,那这命便也只有王爷说了才算,妄自自杀便是视王权如无物,她要是活了过来也还罢了,若是死了,日后追究起来,这沉鱼却是她带进院子里头来的,难免有心人不借机兴风作浪一番。
“娘娘也无需太过介怀,沉鱼姑娘即便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料得只要娘娘小心应对当也出不得差,需知那位现在还在嫌隙之中,听说是王爷交代下来的让王妃亲自审查,那位自昨天傍晚便去了王妃的德芳斋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过了”
董妃却是略一沉吟方道“这对我们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上面那位恐怕也是早就见不得那位的张狂了,这次也算是天赐的好机会,恐怕她也巴不得沉鱼就这样死了,好一下子除了我们两个才好,你需知道这王府里头也就是荣妃出身高贵,凭我是万万难及其之万一的,更别提那个陈紫苏了,虽是生下了一个郡主,到底也是个赔钱货,想也入不得那位的眼,你当我处处容忍荣妃又是为何?
她虽是嚣张跋扈,处处的得罪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草包,如今也不过是凭着年轻貌美加之家世两样得了王爷两份的宠*,料也不得长久,所以我也不必费力去与她争抢,她再处处与我不过,到底也是摆在那明面上的,总好过上面那位,面子上端庄贤惠里子里却不知道在使什么心机手段,端端的让人晚上也睡不踏实!”
她叹了口气,忽然道“我倒不希望荣妃这回就这样的气数尽了”
“只是……”徐嬷嬷犹豫半响“那件衣服……到底是为荣妃备着的,如若荣妃不出事,外面这边恐怕就要难以收场了”她突然顿了一顿,眼扫向床上的沉鱼道“却不知道躺着的这位怎么那日偏偏就好巧不巧的就穿了那件出来了”
董妃闻言,却是眉心一跳,眼看着床上的沉鱼,也是陷入了深思,良久方道“我看只是巧合,她却不像有这样的心机手段的,且是赌上性命的事情!”
“奴婢瞧着她也不像这般有心计的,但是这府里头的各位心里头都有杆子秤,谁是该先除去的,谁是该留到最后的,以娘娘为例,自然是先将那娼,妇先除了才能后患无忧,若是留着她,难保以后不是最大的祸患,以王妃娘娘而言,却是迫不及待的要除掉荣妃的,需要知道荣妃身份摆在那边,若是以后她诞下王子,便是王妃娘娘最大的隐患,即便她在府中处处树敌,四面楚歌,到底娘家还有几位掌权的人物在,若无大错,王妃也是束手无策的”
她突然顿了顿,眼看着床上的沉鱼“以这位而言,如今是依附在娘娘手下,娘娘自然是处处的护着她,王妃娘娘那边她便是有那个心也是有心无力的动不得,陈妃因为有娘娘顶着,自也用不着她动手,若是先从荣妃开刀又有王妃帮衬着,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除了荣妃,日后她住在这锦桃园中总算也算踏实了。”
董妃却是摇了一下头“你道是她设计荣妃未免太过牵强了,且不说荣妃落马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说那一下子下去她却是连眉毛也不曾皱一下的,我看倒像是被荣妃逼急了了所为,否者拉不下荣妃倒赔上了自己一条小命倒真是得不偿失了,何况她又怎会知道那件衣服里头藏了那个东西……”
“娘娘也说了逼急了,想来园子里头的个个都自持身份,虽是没有一个看她顺眼,到底不会明里头去找她麻烦,就只一个荣妃纵容着下人去找她麻烦,若是她就拼着一条命去,拉下了荣妃,又侥幸的活了下来,从此她在锦桃园还有哪个会明目张胆的来犯?说不定还能因此更得王爷的宠*也犹未可知了?”
“不对!嬷嬷说的还是太过牵强了些,搭上自己一条命去换荣妃有可能的失势,未免赌注太大了些!”
“娘娘!”
徐嬷嬷只一皱眉,良久方道“她也不一定会死啊,否者她那根簪子不往脖子上去插,单单插在胸口,那件衣服上,若不是插在那衣服上,太医去拔那簪子的时候,也不会去绞开那衣裳,若不绞开那衣裳,又怎么会发现那里头藏着的巫蛊之术,且她在自杀之前,特意又说明了那衣服是荣妃那边送出来的,可不是太巧了么?
且那根簪子能有多长多粗呀,王府里头养着多少的大夫,若是王爷愿意,宫里头的太医也是随叫随到的。
若是救治及时,端端的是死不了人的!”
董妃听到此处也是眉头一皱,眼看看床上的沉鱼,又看看徐嬷嬷,良久却听到自己沙哑着声音道“若真如嬷嬷所说,她这心机也委实吓人了,她不仅连我们也算计进去了,更是不惜自己的性命了,她这般的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奴婢也就是不明白这其中关键,想了一晚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若只是为争上位,未免也太过偏激了”
“却不是偏激,乃是蠢顿!”董妃却是一敛面色,目光涟涟的看着沉鱼“需知她出身低,贱,即便是扳倒了荣妃,也自是别人顶上,万万也轮不到她去。”她忽的一笑“嬷嬷也太过谨慎小心了些,需知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是打算在她身上下这本钱,自是不能这疑神疑鬼的,这回虽是无故的搭上一个荣妃,也只能说是天意,也算她自己时运不济,怪不得旁人!”
徐嬷嬷犹豫半响,再看一眼床上昏睡的沉鱼,到底也只能低应一声“是”字。
“卫辽……卫辽……”却听床上的人儿突然低吟了两句,声音虽地,却是咬字清晰。
“啊!”董妃低呼一声,手绞着香帕却是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嬷嬷!她在叫谁?”董妃忽的回头,髻上玲珑珠翠“哗哗”作响。
“娘娘!”徐嬷嬷也是吓了一跳,慌忙的扯住董妃。
董妃这才回神,捂住胸口环顾了一下房内,幸好,因为沉鱼出事,司马原迁怒锦桃园众人,就连冰清也暂时被发落到外院,现在房里头的众丫鬟都是暂时她从良辰苑带过来的心腹,且那些丫头都离得远了,不一定听到,就一个美珠正好伺候在床边,美珠跟徐嬷嬷一样都是自小身边伺候着的,自是可以放心的,乃是这样她还是余悸未消,不放心的再环顾了一下四周。
“娘娘!”徐嬷嬷慌忙的扶住董妃坐下,又朝屋里头的众人呵斥道“都还杵在房里头做什么,还不去外面守着,屋里头有美珠跟我就够了!”
“是!”众丫鬟慌忙的应声出去。
“嬷嬷!”董妃不放心的拉着徐嬷嬷的手“刚才她在唤谁的名字?”
徐嬷嬷皱一皱眉,良久方道“奴婢若未听错,刚才沉鱼姑娘唤的是大将军卫辽的名字”
“丝”董妃却是倒吸一口冷气,良久都未开口出声。
“美珠,去打盆热水过来,让我给沉鱼姑娘净面!”徐嬷嬷到底年老沉着,见董妃良久不语,这才转身吩咐美珠。
“是!”美珠也是唬了一跳,慌忙的应了一声,急冲冲的就跑了出去,脚步竟有些凌乱,刚刚她离得太近,自然听到沉鱼唤的什么,当朝的国安大将军卫辽,又有谁人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