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日上午。伊春南。兴山附近有个朝鲜屯，朝鲜屯有一个日本战俘农场。这个战俘农场是新开辟的。
山田原来是宪兵，是在哈尔滨被俘的，和几个同伴一起，十几天前被转移到这里。
他还有一个秘密的身份，是特高科的密探，是在间谍网破坏以后秘密发展的。不过，在刚刚成为秘密间谍后，就赶上了哈尔滨战役，受伤被捕。
他时刻记着自己是个间谍，没有和别的俘虏一样反抗，被评定为可以教育好的日本人，一个月前，和各地的二十几个俘虏一起分配到这里。
他们的管理者是民兵，少数几个汉人，大多数是朝鲜人。朝鲜人是新来的，从朝鲜来。听说安置了很多朝鲜人，地方没了，连战俘农场也安置了几百人。
本来朝鲜人和汉人就关系不好，一个星期前，山田发现，朝鲜人和汉人关系恶化了。朝鲜人粮食不足，每天去汉人哪里要粮食。
今天早晨，山田和几个日本战俘吃了早饭，战争等着管理人员给分配今天的事情，忽然，一个日本战俘从外面跑了进来，道：“打起来了。”
山田：“谁打谁？”
战俘：“有意思。朝鲜人全来了，把军队的营房围起来了。老百姓围困军营，真是独特呢。”
山田：“机会来了？”
其他几个人点头。山田道：“我去看一看，你们都准备好。衣服，吃的，火柴。对了还有工具。没有枪，工具也可以防身。我搞清楚情况在决定。”
其他几个人点头，纷纷去了。
这些人，策划逃走很久了，几乎每一个人都藏了一个十斤重的炒面袋子，里面满是炒面。火柴也搞到了。没有武器，就搜集来一些棍棒工具。有一个有心计的，还弄了一瓶灯油，准备在野外点火，做火把。
山田出了宿舍，装作上厕所的样子。只走了几步，就看见几百个朝鲜村民围住了营房，正在吵闹。山田出生于日本，小时候在朝鲜生活，后来有在旅大生活，回日本念书。因此，他精通日语，朝鲜语，和汉语。被俘以后，他隐藏了自己的语言能力，只说日语。
到了厕所，刚刚蹲下，就听见外面道：“这些朝鲜人，要粮食简直疯了。我们自己不够，战俘也没吃的。拿什么给他们？”
另外一个道：“你去总部去要粮食，我去安抚朝鲜人？”
第一个道：“这些昨天都做了，没粮食，怎么办都不行。我看，趁着朝鲜人没察觉，我们就说去运粮食，跑吧。”
另外一个道：“跑？去哪里？”
第一个道：“去汤原县。我那里有亲戚。”
另外一个道：“好。我去拿来炒面，咱们马上走？”声音远去了。
山田出来，看见地上两行脚印，格外清晰。
回到宿舍，其他两个探听情况也回来了，情况都一样，看守部队要跑。众俘虏信心大增，每个人穿好棉衣，背上十斤重的炒面袋子，悄悄出来，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了那两行脚印，便跟着脚印，走进了大山。离开村庄，回头一看战俘农场燃起火来，大火冲天。
那两个逃兵果然是本地人，选择的道路很巧，距离人烟不远，却不会人发现。一天的功夫，俘虏们休息了两次，终于出了大山。一出大山，沿途村庄多了起来，好几个地方闹，都是朝鲜人在抢粮食，在一个村子发现，抗联用枪托打朝鲜人。
俘虏们不敢停留，只是沿着小路跑。
入夜，俘虏们发现，前面是一个大镇子，镇子里的房子上飘着伪满的旗子。
几个俘虏见了，眼泪都流下来了。
|
1939年西历2月。春天似乎提前来了。当然，天气依旧很冷，只不过有人感觉到春天来了。
2月3日。新京，关东军司令部。
参谋正在向司令和参谋长汇报清剿计划。
参谋已经制定好了讨伐计划。这个计划虽然还没有最终获得批准，但是前期准备已经就绪。目前，各地讨伐清剿队伍已经整编完毕，物资也准备齐整。
司令部其实已经下决心，准备在几天后在全满洲发动大讨伐。
之所以到现在才要讨伐，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断接到完全相反的矛盾的情报。去年秋天清剿胜利，本来要确定满洲的和平到来，结果接到了很多地方的局部战斗。所有的战斗都是抢粮食的。
于是准备冬季清剿。
月初，关东军先收到了东北联军整军的消息，是他们的官方消息，没有什么事实支持。很快，他们就收到了情报，是东北联军暨东北局死一次会议各个首长的讲话，讲话虽然很形式化，说东北联军形势大好。
大家都觉得里面蕴藏着大量的情报。其中一个重要的情报就是，东北联军有几万人。还有一个，就是，他们没粮食了，要去苏联要粮食援助。
正在审查的时候，一个参谋跑了进来，道：“报告，电报。有重要情报。”
一个参谋道：“没看到正在汇报吗？”小声说的，这个进来的是他的部下。
那个新进来的参谋道：“可是这个情报会改变我们的计划。”
“把情报念一遍。”这是参谋长的命令，而司令则没说什么。
那个参谋拿其一叠电报，念道：“佳木斯来电，江对面有十几个我军战俘逃出，回到佳木斯。他们看到朝鲜难民哗变，大量东北联军逃离军队。”
又是几份电报，都是从伊春周边来的。所有情报都说了一件事，伊春自己乱了。
参谋们议论起来。
参谋长道：“情况变了，现在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如何出兵？马上研究这些情报。根据情报，调整计划。”
坐在角落的一个参谋道：“我建议立刻出兵，对他们施加强大的压力，促进他们尽早灭亡。”
他对面一个参谋道：“他们自己内斗正酣，我们以出兵，他们势必会停止内斗，一致对外。既然形势有利于我们，我们何必改变这个形势？”
参谋长见这些人又争论起来，头痛无比，道：“你们继续调查，早日拿出结论。有结论之后再采取行动。散会。”
讨伐再一次搁置，拖延。
|
整个上旬，关东军收到了大量相反，相互矛盾的情报。
月初，兴山一个日本战俘改造营看守趁朝鲜人哗变的机会，夺取了战俘的粮食逃回。
这个战俘改造营是去年建造的朝鲜人农场，一月份改为日本战俘营，准备灾春天开垦田地。战俘营的战俘是十几天前新进来的，是其他战俘营改造不好的战俘。他们在离开之前，粮食配给急剧减少，根本吃不饱。
几百个战俘纷纷逃离，他们来自小兴安岭周围的几个战俘营，都是新战俘营。他们看到看守哗变，快快逃离战俘营。他们沿途沿途走了几个村庄，都看见朝鲜难民围攻村公所，抢夺粮食。还看见一些拿枪的人和他们一样逃走。
关东军对于他们的归来很重视，向他们询问了数日。询问记录整理成一大本情报，关东军更加相信了他们的判断。
|
东北各地讨伐部队迅速传来胜利的捷报，一些活跃的先遣军突然销声匿迹，不断有消息传来，冬天里，先遣军闹粮荒，士兵哗变，很多部队解体了。
另外，不断有大匪首被部下杀掉的消息传来。在珠河，甚至有一个保长报告了消息，日军去凶杀现场查看，找到了大匪首赵尚志的尸体，马鞭子，日记，文件包，还有文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