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真是非常热,太阳当空照,却一点也不影响人们对生活的热情,小贩们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街上走夫贩足的高呼声,都让整个天虎城充满生机!
解下腰间挂着的葫芦,将酒往自己嘴里一送,微熏的眼眸打量着远外的正上大吼大叫的人。
“喂,喂,喂,你知道我谁吗?得罪我叫你在这个天虎城里待不下去!”拉起小贩的衣服凑近!用眼神恐吓他。
果然小贩战惊惊的说:“贾。贾小姐在天虎城里谁不认得啊!你若想要,这发簪小人拱手送上。”
松开拉住他衣服的手,接过发簪开心的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若金,我们走!”
走在后面的丫环狗仗人势的对小贩恶狠狠的哼哼了两声才跟着前面的小姐走了。
嘴角勾起一丝笑纹,原来这就是贾家千金,比之乌瑶芝有过之无不及啊!将酒葫芦别在腰间,从树上跳了下来,洁白的衣袍旋起一丝弧度,向着她们刚才的方向跟过去了。
而在他刚才待过的树后面又出来了个人,那人便是乌瑶芝,而前面跟踪之人便是云哲!
五年了,蓝儿死了五年,云哲就成了酒鬼五年,虽然那件事后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从此却离不得酒,捏紧衣袖,心中已是一片凄凉。
五年来,每个人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蓝儿,玉府她也再也没去过,但只要云哲每次接到玉家老爷的任务出门办事的话,她都会远远的跟过来,因为她…放不下。
察觉后方视线,云哲装作不知道,继续跟着前面的人。思绪不知不觉飘回了四年前。
夜里风很大,从没关的窗户中贯了进来,而床上的人好像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他很乱,自从蓝儿死了之后心好像就空了,连痛都没有知觉。
又起风了,她死的时候也是这么冰冷的风无情的打在她脸上吧!闭上眼睛想去感受她当时的凄凉,可越强迫自己心中的难过就会把自己淹没!这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
蓝儿死后一年老爷却还是在前不久知道了她死了的消息,悲痛万分,那精明的双眼流下悲痛的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躲在漆黑的夜,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划落嘴边。
第二天是蓝儿死后一年的忌日,大家起了个早,把该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过了午时,玉府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她的坟修在离这较远的梨花岗,大家说小姐*静,梨花岗景色优美,而且远离市集,是个安葬的好地方。一路走,云哲今天却异常清醒,没沾过一滴酒!
拿着等会要烧的纸钱,沈绿莹一路默默地,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玉成一个人还在偷偷地抹着泪水,转过头看着他。
玉成他就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萍儿死了一年,今天来为小姐祭坟,他一定又想到她了吧!
走到半途突然下起一场大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找地方躲雨去了,原地只站了四个人玉况生,云哲还和早就嫁出去的玉倩仪和她的夫家赵星染!
任由雨水把衣服打湿,几个人却不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扶着怀中的人儿,刚出月子的身体根本受不起这雨水的肆虐!湿润的脸上满焦急,奈何怀中的人死都不肯挪动一步,只是虚弱的摇晃着身子。
雨水冰凉,玉况生负着手冷着脸没有反应,其实内心一直在挣扎:“其它人留下,云哲跟我继续走!”
还是担心妹妹的身体,叫上云哲继续往梨花岗出发。天上雷声轰轰,闪电忽如其来就是一个,吓得那些下人腿都软了,哪还想着祭奠的事。
现在庞大的队伍只剩下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跟着老爷,地上的泥泞将他们的衣服沾得到处都是,狼狈不堪,却没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雨越来越大,将一路上的树枝压得都断了,狂风肆虐,吹迷了眼睛,不远了,前方就是蓝儿的墓地。
看到坟地的时候玉况生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是终于找到的喜悦吗?更多的是确定了蓝儿死亡的真相难过!
到了这里,他的脚步越迈越慢,最后甚至难以启步了…要是当时他还在江南镇里蓝儿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捂住脸,这一切又跟秀娘有关!先是韵依,再是蓝儿,叫他怎么不恨?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都跟秀娘没有直接关系,但仿佛只有这样想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想上去安慰他,可云哲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蓝儿她…曾经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特别的存在,现在也不过是一捧黄土化成灰…
近了,走到坟地跟前,两人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突起的坟包,想到里面埋着的是蓝儿,玉况生怎么也迈不开步了。跟着他一起停下来,两人根本没有撑雨伞,一路走来,衣上全湿了,泥泞也溅得全身到处都是,仿佛刚从泥里爬出来一样。
雨大得两人眼睛都睁不开了,突然一个响雷劈过来,两个人还好好的站在那边,一动没动,而在那边的坟包却消失不见,露出一个黑黑的棺材头。
看到眼前情况,两人急忙跑过去,单膝而跪,查看棺材!
雨开始小了,就像刚刚的一切就是为了劈开这个棺材。而现在的上天确实做到了,那深深的一道裂口,清晰可看里面的人儿,才一年的时候,虽然还没完全化为白骨却也差不多了。
看到雨小了,后面的下人全都赶了上来,眼前的情况有些诡异,在原地的坟包已然不见,先上来的老爷和云管事两人蹲在那边不知道看着什么!
虽然身体很弱,玉倩仪也强逼着赵星染让她上来了!走过去一看,差点吓晕,刚刚的响雷已经把棺材都劈开了,露出里面沉睡的人,尸身早已腐烂,隐隐可以闻见那恶臭传出,但哥哥好像没视觉,更失去了知觉。久久不能动。
“哥…”轻轻推了推他,玉倩仪满脸的难过,为蓝儿,更为这个苦命的哥哥。
隔了好久,玉况生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徐徐道:“把棺材给我挖出来!”
下山借来铁铲和锄头,现在棺材已经回到了地面,又手一推盖子落到地上沉重的声音揪紧了每个人的心。恶臭像是久未见了新鲜空气一样,疯狂的窜出,把整个清香的梨花岗熏得臭气冲天。
众人一致用手捂住鼻头,玉况生低头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要是她还在又长了一岁,该是怎样的活泼可*,怎样的聪慧敏捷?
站在棺尾,从盖子打开的那一刻,那种揪心的痛又传遍全身,这是怎么了?云哲捂着胸口,苦思其解。
她还是那幅样子,虽然尸体已经化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突然他的眼光集中在里面躺着的人手肘处,就算再怎么腐化也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啊?
怕是自己的错觉,不由得又走近了,这次看得清楚,上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一阵狂喜传遍心间,想起以前躲在蓝儿房间里时曾经见过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站直了身体,低头看到还在伤心的玉况生,他该跟他说吗?环视一圈,压下心中的喜悦,又换上一幅要死不活的表情,现在说出来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可能会掀起大风波,还是回去再说吧!
夜里,准备就寝的薄义轩来了一个客人――云哲!
看到他来,玉况生也没有多大的诧异,白天他就看出来,外面很冷,一进到屋里就暖起来了。
云哲露出久未出现的笑容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你也知道了!”
看到他直直站立的身体,示意他坐下,白天的悲痛在看到那具尸体后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担忧…
深吸口气正准备说出自己的猜测,眼尖的看到门外处的黑影,连日来的事情让他疲惫,揉了揉太阳穴小声道:“门外有人!”
他轻轻一怔,很快恢复正常,有意大声说话:“老爷!既然梨花岗的坟墓已经被雷劈坏了,现在是不是要为小姐迁居啊?”
看到他的机警,玉况生浅笑,他果然没看错云哲啊!
在薄义轩坐了很久,再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玉况生喝下一口茶,不露痕迹地看向门边,那个黑影果然悄悄地离开了,看来那只幕后黑手早就偷偷潜入玉府很久了,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发觉,还害得蓝儿她…
走到书桌旁,坐下,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才提起笔,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黑色的墨如同外面的黑夜一样,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气写完,在上面勾了一个圈,看来有些事情他是该深入查查了!
一路跟过去,贾家小姐一路就骂骂咧咧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野丫头呢!看来她真是被贾老爷宠坏了,变得这样无法无天。将葫芦中的酒一口喝掉,抹去唇上残留的水渍,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