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过头,看发生什么事。
牛小花更是被铁蛋脸上痛苦的表情吓得快哭了,“铁蛋哥,你咋啦?”她帮着让独轮小车放稳,又道,“你把我吓着了,”铁蛋终于从极度痛苦中有些恢复,神志也清醒了,“我的脚?”他不由自主地朝地下望去……
“你的脚咋啦?”小花也顺着方向看去,不看便罢,一看真把这未入世的小女子吓得大哭——
原来铁蛋只顾推车和聊天,但一心不可二用,对路面的关注也就“不在话下”了,加之他的烂鞋早已失去保护脚底板的功能,成了现代人穿的“拖鞋”,他光脚板一脚踩在一颗卵石子上(幸好还不是尖石子),把他的脚脖子歪了个正着,脚底板也磨得惨不忍睹,殷红的血丝正往外冒,正是万箭穿心之痛。
已是深秋时节,关外寒意料峭,冷风入骨,铁蛋想剩着天寒地冻,大雪封山路之前赶到旅顺,连日来只顾赶路,晚间也没有充分的休息;有时找个破庙或田间看场的小棚屋卷紧身体将就着对付一晚。
风餐露宿的艰辛使铁蛋回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刻难的尴尬现实。
任何人要在冷酷严峻的现实面前作出选择:“是坚持还是后退?”
一边厢是小家碧玉般的温暖,一边是冷风苦雨居无定所,事事仰人鼻息的作弄。
在肉与灵面前,倘没有一颗高尚的灵魂,没有对天的信仰有刻骨铭心般的铁血“粉丝”
之情,没有对世间万物无所依恋之心,没有对民间的苦难似大悲之心感同身受,要在这狗血的事实面前坚守。
保护自已高贵的灵魂,那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啊!
每到夜深人静,漆黑的夜幕将万物掩盖,只有生灵才能显现其灵动本性时,铁蛋卷缩在破墙残壁的角落。
眺望星空,耳听田野里小动物的嘶呜,不禁对生命的感悟油然而生:“有的人活着像死了一样,有的人死了依然活在人们心里”
。
老天爷既然将我投生为人,不是让我在生命的轮回中做一回小草,抑或是让我当一回任性的小鸟。
天高云谈望断南飞雁……老天爷还是让我从天上回到火热的人间,去做一回普罗大众的一分子,也许我与人世的不了情缘还没有走到头咧!
生命轮回是宇宙最高科学,凡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心然。所以。在人世间有那么多仁人志士前赴后继,继往开来,不屑用自已偶获的珍贵肉身去践行高洁的志向,这是天老爷设的一个“局”啊!让好人受难作贱,坏人飞扬跋扈,非如此不能彰显好人的伟大,坏人的丑陋;而“好与坏”又是一体共生之“难兄难弟”,不能分割。所谓有好必有坏,这才是世界一体的真相噢!
铁蛋似乎觉得自已有一种天然的,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尽管他还搞不清其中深奥纷杂的缘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依他自已扑素率真的人格,他绝不会去做行尸走肉那样的人,宁可挑战命运去死,也不会去做一个苟且偷生的人;他要做有一分热发一分光的人。小车不倒只管推;为了民众,他的血肉之躯决计豁出去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再做一条好汉。他以人称自已有“神小子”哪吒的血性为豪,有剜肉还父债的愤青之责。
“铁蛋哥。你楞着干什么?看看你的脚。还在嘟哝?俺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小花赶紧蹲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这鞋成这样了还穿着,管用?”小**疼,眼泪涮地往下掉。
牛更生不知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只听得天际响起一阵震耳欲聋之声,环顾四周一切如常,没有来往的车辆和人马,古道上依然门可罗雀,风霜肃杀,他看到铁蛋楞楞地站着,脸上充满痛苦的表情,方知哪一声劈雳似的闷雷来自于他俩。他来到他俩身旁,对铁蛋道:“小伙子你咋啦?看你脸扭得像苦瓜,准有有什么难为你了?刚才那一声震耳欲聋之声是你喊的吧?”
铁蛋脸上仍然呈现痛苦的表情,只是咧了咧嘴,没有说什么。倒是他女儿牛小花忍不住开腔了,“爹,你只顾两眼朝天,寻找那声音从何方来;你往下看,瞅这里,他哥脚上蹬的鞋快成碎片了,都套不住他的脚丫了。关外深秋的天气地硬如冰,几近光着脚板走路,还帮我们推着一车行李,我看俺爹是看人挑担不腰疼,”
牛更生这才如梦初醒,道:“这娃子的鞋烂成这样也不啃个气,宁肯帮人,也不要人回报,真是铁铮硬汉菩萨心。
小花,俺有现成的鞋咧,是你给俺扎的,救场救急还是可以的嘛!”
说着,牛更生打开行李卷,麻利地找出一双黑面布底的新布鞋,道:“小伙子,甭心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将那烂鞋扔了去了,穿上这双新鞋,敢情能衬脚。”
他又道,“这鞋大。
俺跟女儿说,鞋大点能凑合着,敢情包脚布多裹上几层,还暖脚;鞋小了可不行,穿不下,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乎一阵,功夫料子都泡烫了。
做生意的人说千做万做赔本生意不做。
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鞋小了,脚难受。
这也有一说,叫吃力不讨好。
何苦呢?”
小花见她爹已找出新鞋,像搬到救兵似的,心里轻松些,但她嘴里仍叨叨:“缺娘的孩子少人疼,死心眼一个。光顾着推车,踩上了大石子也不知道,脚底板的血丝往外渗,脚脖子也崴了,看样子走路都成个事了,甭说推车了……”
小**疼得仿佛自已的脚在淌血,刚入世的黄毛丫头第一次处事就碰上了情感的上撕纽。
姜是老的辣,还是牛更生处事果断,道:“让这小子试试新鞋,看他有运气分享俺闰女的手艺。”老牛瞅了铁蛋的脚脖子,随即从自已身上背的小布袱包里翻出一张狗皮膏药,道。“小兄弟,委曲一下,贴上这玩意,能治跌打损伤,消肿减痛;人说伤筋动骨三个月。用俺这神药,多则七天少则三天后可以下地干活推车行路都不碍事。”
小花这才想起她爹习武的故事。这是他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事儿,那男人在他爹心中有一份沉甸甸的位置,他的名字叫大虎。这虎家与牛家虽是普通人家,但他们的那点事几乎涵盖了中国自秦始皇统一中国起,近三千多年的历史。
我们还是先从近期的那点事开始聊吧。
话说当年牛更生和大虎都是江苏东海边一个渔村的渔人子弟。
牛更生比大虎大那么几岁,但大虎是这帮渔人子弟中的“坑头王”
和精神领袖。
大虎生在海边,爱船爱海是自然的事。
渔民比起种田的农民似乎多了一些私人财产,除了房子和周边的零星田地,还有船和网之类的生产工具。
这些生产资料经过日积月累的消费。
像人一样也有“生病”
的时候。
这时,大虎就露出了天生的心灵手巧的本领。
现代人叫diy(自已动手做)。
网破了,他帮家人修补。
船有损坏,他也自已捉摸搞材料自已设计自已修理将船修好,甚至比以前更管用。
至于修房造屋,邻居中帮个忙,如上梁彻墙婚丧大事之类,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奉请必到,事无巨细,童叟无欺。
村里人都管大虎是个活菩萨。
是菩萨投胎的凡人,他来到世俗是专门帮助受苦受难的民众,哪里有因难,哪里有民生的呼唤,他就会出现在哪里。
对自已则一无所求。
这样的人不是活菩萨吗?
菩萨也不过如此啊!
村民们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