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看不见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脑瓜里想事人家就看不见,你自已也看不见。难道你看不见,思维就不存在了吗?所以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人。只有一叶獐目,岂能容下无边无际的世界;惟有人的心才能装下宇宙,按佛学说法心即宇宙,心外无物。
铁蛋思忖,记起哥哥临别时叮咛:四海之内皆兄弟。一个好汉三个帮等,拿他自已的话来说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才是春;凡事要讲究方法,出门在外遇事单打独斗不是个办法,他想最好能找一个路人同行,这样会省事得多。他叮嘱要保护好自已,一切才刚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哩!
既然眼前在同一条道上遇到牛大哥和他女儿。看他俩不像难民更不像满世界跑的骗子,人的直觉有时很灵,因为直觉能通天。天老爷无所不知嘛。不妨打听一下他们的行程,如合适就结伴而行,大家相互有个照顾,于是他探头探脑地问道:“牛哥,你们此番打算去哪里?”
“俺们要去旅顺,那儿有俺的一位朋友。
前阵子他又来信,又托人捎来口信。
要俺到他那儿去谋生,快奔四的人了。
又拖儿带女的,得找个地儿安顿下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他欢俺到他这里来,这里有现成的铺子,任你折腾,万事齐备只欠你东风。
从此你老兄不要再挑着个铁匠担子风里来雨里去,边吆喝‘磨剪子镪菜刀’,‘钉马掌打铁锅,’走街串巷四处流浪,挺辛苦的。
俺朋友还掏心掏肺地在信上对俺说,咱俩是谁跟谁啊,是插血为盟的兄弟啊,义结金兰,曾在关公老爷像面前发誓今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结拜兄弟呀!
他说老弟你别替俺操那子烂心,俺现在另有高就啦,吃朝廷的皇粮,除非满清垮台,俺端的是铁饭碗哩,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呀!
一个泥腿子,东海边的游子,要出国去支援高丽人打倭寇啦。
不过俺不是去当什么抗日志愿军之类,你老弟也没有高到为世界打仗那份上。
常言道:‘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他还说什么国就是放大了的家,家和万事兴。
自已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对人家有哪门子吸引力?
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自家的债自家还,这才是正道,王道啊!
他说他是受朝廷,噢,不对,他没有狗日的李鸿章名气大,这厮在朝廷名声山大。
不过名重不是好事,你懂的。
古语云:‘中午失船,一壶千金,贵贱无常,时势物然。
’一朝为官捞了那么多,富可敌国,天地不容啊!
即使死也不能盖棺论定。
不过俺那能与权顷一朝的汉官相比,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吗?
俺是受北洋水师派遣,到高丽去修船,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啦。
他说他早已到北洋兵工厂干活,家里的‘自留地’早打烊上牌门板了。
所以他说你老兄来正是时候。
他说你甭担心抡了他的饭碗;桥归桥路归路。
他还说我没有从他手里抡饭吃的本钱。
全中国没有一人能抡走他的饭碗。
他是清廷从全国海选出来的工匠,在北洋兵工里是大拿,那些官员要看他的脸色。
因为甚?
他手上的活儿全国一流。
他说敝人还是“万金油”
,有金刚钻敢揽瓷器活。
什么活儿,不要图,有样板就行;甚至神到没有样板,只要跟他说需要这样一个东西,他就能变着法儿搞出来,不会太离谱……有一次,北洋水师的舰船举行例行演习,各式大小船只几十艘来到外海。
这天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海面风平浪静,一列列海鸟不时排着队形整齐从海面掠过;间或,有一两只看似掉队的海鸟频频地拍打翅膀,匆匆地飞过,似乎在寻找远去的队伍。
远在京师的李鸿章对他亲手创建的北洋水师关心备致。
听说近期有例行演习,早早打好招呼要来观看。
北洋水师的大小头目听说主子要来观看演习。
各自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千万不要在演习关键时刻掉链子呵!
你甭说,长官们想的与士兵真的还不一样!
舰上水兵们想的是打不过倭寇的兵舰撞他个“毬”
,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葬身海底。
当官们想的是真打仗时,打不过就开溜,面子不重要,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演习时掉链子。
虽然不关性命,但是面子失尽,今后还怎么在官场混呢?
所以,当官的重视演习甚于打伏,事出有因。
不知海军司令部那个厮为保演习顺利过关。竟将“保险马夹”算到北洋兵工制造所的“神工”——大虎身上。大虎是谁?何许人矣?
原来大虎就是大牛的结拜弟兄。关于他俩的履历和关系先放一放。
海司一个命令:“兵工所大虎随船同行,尽责演习保障事宜。”
此刻,大虎正在旗舰的机舱里东看西摸,似乎对洋人的新玩意有兴趣。
话说旗舰上的李鸿章在指挥舱正兴致勃勃地观看在他面前劈波斩浪昂首而过的各种舰船,他看着近十年来自已呕心沥血,多方奔走呼吁建起来的北洋水师终于颇具规模不禁老泪纵横。此刻旗舰长官心领神会,为给演习再添一把火,凑到李鸿章面前献媚道:“宗堂大人。下面是实炮射击课目。”
李鸿章回应道:“客随主便”。
旗舰长官下令:“前主炮准备射击!”
前主炮传来回应;“准备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