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儿点燃了幸福
万家灯火驱散了孤独
童话的歌谣
在我耳边唱
单纯的梦不用倾诉
月儿弯弯摇
摇到外婆桥
甜甜的夜空
流星在闪动
大地的孩子睡了
谁把小小天堂的幸福
未来从此不会怕辜负
红红的青春
蓝色的祝福
孩子你要记得清楚…”
这是我最爱的歌谣,舒缓的旋律,温婉的音符,能否为他清除阴霾和抚平忧伤?
而他粗糙的外表,冷硬的性情,是否只为遮掩深藏的寂寞和无助的空虚?
他默默凝视我,良久才说道:“知道刚才在吟月楼,十三弟跟我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
“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你。”他道。
我无言以对。
“那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回答他?”他继续问。
我还是摇摇头。
“我说,正因为是你,我才不肯相让,宁可假装无视他对你的真心实意。”言毕,他紧紧抱住我,缓缓褪下佛珠,戴在我的手上。
“现在可以了吗?我发誓要你心甘情愿地戴上,绝不会有丝毫勉强。你一旦戴上,便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无论是谁,也休想占据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坚定的目光如他的意志,毫不动摇。
霸道的口吻如他的爱恋,无从抗拒。
是的,我愿意。
康熙四十六年春末,正是落红缤纷的时节,有一个坏消息从十三爷府中传来:他最宠爱的侧福晋,也就是那个和我同名的女子,不幸死于难产。想起她春花般的美丽容颜,流星般的短暂生命,我不由悲从心生,暗自感慨。
四爷即日将要外出公干,我正在为他收拾行装,却见他蹙眉不语,好象怀有心事。
“怎么了?”我温言问道。
“还不是老十三,没的让人闹心,皇阿玛本来命我和他同赴江南,查访当地盐商的不法行径,他倒好,这些日子老是恹恹的,没有半点精神气,我只得回禀皇阿玛,说他偶感风寒,务必卧床调养,不宜勉力前行。”他闷闷地回答。
“十三爷病了吗?要紧吗?”我忙问道。
“什么病?不过为着个女人…”他自知失言,即刻打住。
他自己何尝不是为着个女人,不惜与至亲兄弟反目,与至爱手足相争。
况且,他口中的女人,因何与十三爷结下情缘,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没有追问,他也绝口不提。
在他出门后三天,十三福晋来了。
“楚颜,我此番前来,是想请你过府,劝劝我家那位死心眼的爷们。自楚儿去后,他总是不停责备自己,他说如果当初没有执意留下楚儿,她也不会有此一劫,说不定此刻尚在人间。我虽然百般劝慰,他依旧耿耿于怀,这些日子以来,人也憔悴不少。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只有你,可以开解他。”十三福晋拉着我的手,恳切地说。
上次除夕之夜引发的一场轩然大波,我至今仍然心有余悸。我若只顾安慰“她家那位死心眼的爷们”,却要如何面对“我家那位死心眼的爷们”呢?我有些犹豫。
“放心,我之前已经征得四哥的同意,所以,这也是四哥的意思。”十三福晋看出我的迟疑,急忙说道。
他的意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要十三福晋转述?是缘于他的矛盾,还是对我的考验?
“那好吧。”我无奈地说道。
除了为那个早逝的女人,也为那个塞外秋风中,与我琴瑟相和的男人。
十三爷的书房陈设简洁淡雅。
他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俊逸如故的脸庞,眉宇间有些许惆怅。
书桌上有张美人图,画中之人,应该就是那名女子。我走上前去,仔细观望。画中的女子素面朝天,迎风而立,青丝飞扬,裙琚翩然。旁边题有晏殊《诉衷情》中的绝句: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作画者笔墨细腻,画中人栩栩如生,如若不是用心用情,怎会如此传神逼真?
“十三爷可是睹物思人?逝者已去,无谓的自责有何意义?”我问道。
他轻声说道:“我没有否认心存内疚。一开始娶她的目的,的确只为私心,但她温柔灵巧,善解人意,天长日久,我也有些糊涂了,或者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如果不是我贸然介入她单纯的人生,她兴许还能好好地活着,你说,我怎么能不心生悔意?”
“敢问十三爷,人为什么活着?”我问他。
他静静地看着我。
“为富贵?为名利?为权势?为美人?人生苦短,譬如朝露,虚利浮名,过眼烟云。所有种种,若没有根基,终究白活一场。”我接着说。
“何谓根基?”他沉声问道。
“爱。只有爱是万物的根基,若没有爱,人生便没有丝毫意义,没有奋斗的目标,也没有努力的方向。楚儿,她认真爱过,精彩活过,对她而言,并无遗憾,十三爷又何必心有芥蒂,难以忘怀?前情往事,你不能放手,叫泉下之人,如何心安?”我说道。
“那么,前情往事,你已经彻底放手了吗?”他冷不丁地问我。
不知为何,我忽然心惊。
莫名的一阵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