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的拥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黑子仰着脸不敢乱动，脖颈上却感受到了上方滴落下来的温热液体，沿着脖颈的曲线，穿过衣领，一直划落进后背里去，让黑子觉得有些痒。
“baka!baka!”绿间好像只会重复这个词了。
一只手上还拿着帮俊介从树上取下的一对气球，黑子用另外一只手安抚着绿间的后背：“绿间君，没事哦。”
这句话像是放松了绿间紧绷的神经，黑子蓦然觉得把自己掐得难受的力道也轻柔了下去，但是绿间仍旧抱着自己不肯松手。
黑子没办法，只好招呼千鹤过来：“小千鹤，幸运物只要一个就够啦，所以两个气球里能不能送一个？”
千鹤点了点头，解下一个气球的细绳塞到黑子手里，向黑子道了谢，又拉着哥哥俊介转身向医院大厅走去。
直到兄妹两走出很远，绿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抱着黑子。
“绿间君对不起，可是一直仰着的脖子很酸。”黑子忍不住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还有，说别是baka的自己才是baka。”
但是绿间并没有回应他，好像哭得更厉害了。他的眼泪把黑子的衣领弄湿了一片。
黑子弯了弯唇角，用捆住红色气球的细线绿间的衣角上打了个结，红色的氢气球掀起一点点绿间白色衬衣的衣角，夜晚微凉的风中轻轻晃动。
黑子拍了拍绿间的背，用安抚小孩子的口吻道：“红色气球似乎是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呢，不好好带着出门可不行啊，绿间君。”
“幸运物什么的怎样都好，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怎么办啊！”绿间哭着黑子的耳边大声吼着，好像只有用这么大的声音才能把自己的声心也喊出来一样。
“啊，声音好大，耳朵也要被吼聋了。”黑子用温和的语气说嫌弃的话，“而且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骗子！为什么不说的左眼完全看不见了！不要说是怕担心这种蠢话！”
“居然被绿间君知道了真是失策！”黑子假装用吃惊的语气企图敷衍过去。
“给正经一点啊！”绿间气得都快发疯。
“一直很正经，看正经的表情。”黑子特意重整了脸上温柔的神色，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是绿间从前方抱着他不肯撒手，黑子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无用功。
“左眼没有了，还有右眼。”僵着身体实有些累，黑子干脆放软了身体完全靠绿间的身上，“咳，虽然由来说有点不好意思，这种场合的话，绿间君难道不应该深情地说‘黑子，让来做的左眼吧’这样吗？”
“……！”绿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底线的家伙。明明有事的是他啊，现的情况却像是他反过来安慰自己一样。
绿间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打得脸颊上一片湿凉。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很久了。
初升的新月和园心树上缠满的星星点点的装饰灯将相偎的两笼罩一片温润的光芒中。
黑子倚着绿间的胸口，将头侧放他的肩膀上，一幅完全信任着的模样。
绿间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定会治好。”红色的气球拽着纯白的衣角越来越沉的夜色中轻轻摇曳，“要成为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医生，治好的眼睛。”
他从来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做出承诺的，但正君子的承诺总是比千金还重。
前一个世界的绿间是很优秀的外科医生，但是这个世界他的未来似乎将被改变。
遭遇了太多苦难，让黑子变得不敢对命运和未来希冀太多。他还是随意地开着玩笑：“事关前途问题，绿间君要考虑清楚哦。”
“不是前途的问题！”绿间握住黑子的肩推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是约定！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眼科医生来治好的眼睛！”他又重复了一遍，看到黑子的左眼是与右眼不同的死气沉沉，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又湿润了。
离得那么近，黑子才看清今天的绿间并没有戴眼镜，好看的下睫毛被他渗出的晶莹泪珠打湿，黑子忍不住伸手拂去那些给睫毛带来重负的眼泪。
“嗯，是约定。”黑子的唇角绽放着微笑，“是绿间君的话，一定能够治好。”
“因为是约定，所以也要答应以后要多爱惜自己一些。”绿间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不能吃得太少，少喝奶昔，按时吃药，不要过量训练，早点休息……”
“嗯，答应。”
“是约定哦，食言的要吞掉千根针。”绿间握住了黑子为自己拂去眼泪的手。
“嗯，食言的要吞掉千根针。”黑子微笑起来，仿佛整个园内一夜之间开满了纯白的百合。
“绿间君，觉得有点冷了，可以送去病室吗？”黑子扶着绿间的肩站起来，刚要转身离开，又被绿间拉住了手腕。
绿间也站了起来，红色的氢气球还是系他的衣角上，他的头发附近飘荡。
幸运物似乎是给了绿间极大的勇气，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好像要随着想说的话一起从喉咙里跳出来。
“su……su……suki……”声音低到细不可闻，但是真的说出来了。
“嗯？”绿间的声音的确太小，黑子转过脸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再重复一遍。
“呀呀，没什么没什么。”绿间长舒了一口气，像是释然了一样走到黑子身边。
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心意，就不急于一时的表白。
少年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去完成他们做下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