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流言,恰恰为‘鸿门宴’做了最好的遮掩。甚至,飞澜还派人暗中散布谣言。
将军府后园搭了戏台子,格外的热闹,美酒美人,应有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尽有。
永河公主与飞澜并肩坐在主位之上,俨然一对恩爱夫妻。永河巧笑嫣然,飞澜不时在她耳侧低语,引来笑声连连。
而戏台之上,莫老板唱得却是一出《百花亭》,又名贵妃醉酒,台上妆容艳丽的莫老板正凄凄艾艾的扮作贵妃,那姿态、唱功堪称一流,只是曲调哀怨悲情,与台下一片欢愉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倒并无人在意,亦或说,客随主便,没人愿意触怒了主人。只无奈,场中偏偏就有这么个另类。君墨舞手中银筷随着哀婉的曲调,一下下敲击着面前杯盏,随口哼唱了几句后,叹息道,“莫老板不愧是名动帝都的名角,这一曲《贵妃醉酒》道尽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此语一出,热闹的气氛瞬间变为死寂。试问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这话从君墨舞口中说出,着实讽刺。
台上漠杉更是无措,唱声戛然而止。
众人面面相觑间,却只见飞澜淡然一笑,惬意的饮着杯中美酒,缓声道,“不过是一出供人消遣的戏文罢了,倒是世子多愁善感了。何况,此曲目乃是公主的心头好,这‘哀怨’也是情。”
“驸马所言甚是。”永河出声附和。“世人常说,吵吵闹闹,哀哀怨怨的才是夫妻。若连哀怨的心思都没了,那也只能做路人。世子觉得本宫说的可对?”君墨舞不冷不热的淡哼一声,倒是虚伪逢迎之人连连附和。
“少多事。”坐在一旁的豫南王压低声斥责了句。
永河挥了挥手,屏退戏台之上的几名戏子,而后又道,“既然这《百花亭》不喜,那便唱一出《铡美案河话音未落,指尖俏皮的点了下飞澜的额头,引来一阵笑声连连。
飞澜拱手,故作无奈道,“公主还是饶了飞澜吧,这戏文不听也罢。”
屏退了戏子舞姬,永河与飞澜开始一一为宾客敬酒,这也是今天的重头戏。所谓‘鸿门宴’才正式拉开帷幕。
永河含笑,举杯敬向君灏南,客套道,“永河知道二哥钟爱葡萄美酒,特意吩咐侍从备上,一直用暖炉温着,不知可否和二哥心意。”
几日不见,君灏南明显憔悴了许多。听闻瑜琳被囚禁宫中之后,君灏南曾多次跪在永寿宫前请求,但太皇太后一次都没有召见他。飞澜一直相信,君灏南对瑜琳的感情是真的,并非是他做的不好,只是,他的对手太强大。
“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一向是本王钟爱,只是,刚刚那出戏文太过悲情。”
永河一笑,随意回了句,“不知二哥想听哪一出,永河吩咐莫先生唱来便是。”
“女驸马,如何?”君灏南缓缓出口,唇角扬起邪冷的笑。
永河毫不设防,手腕突然一抖,杯中酒液险些洒出,好在一旁飞澜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宁王爷倒是好兴致,只不过,这出戏飞澜并不喜欢,不如来一段《狸猫换太子》如何?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又有几人分晓。飞澜听闻太皇太后刚刚将远方的侄女接入宫中,见过的人都说那女子容颜绝丽,倒有几分宁王妃的风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似乎有意将此女许配给皇上,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册封的圣旨便要传召下来了。”
君灏南当即变了脸色,他死死的瞪着飞澜,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飞澜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僵持了半响后,君灏南突然一笑,打破了俊颜之上的阴霾,他缓慢起身,对飞澜附耳道,“本王的确做不到慕容将军的大度,看着心爱的男人拥他人入怀,你真的一点都不心痛?”
飞澜很佩服自己,此刻还能笑得出来。“王爷多虑了,飞澜可不怕戴绿帽子。”她反唇相讥,眼睁睁的看着君灏南的脸色变得铁青一片。
“飞澜,陪本宫一同给豫南王叔敬酒。”永河适时的开口,打破了飞澜与君灏南之间的僵持。
永河斟了一杯酒,刚要举杯,却被飞澜突然按住了手腕,因为,这杯酒中,已经内有乾坤。她并不想将永河卷入是非之中。
“公主已经醉了,这一杯不如为夫代劳。”飞澜姿态优雅的夺过永河手中的酒杯,两人的目光交汇,永河眸中是错愕与挣扎,而飞澜清冷的墨眸中却是决绝的坦然。
“豫南王征战沙场,战功卓越,飞澜钦佩之至,这一杯酒,飞澜敬豫南王,不知王爷可愿给飞澜一个薄面?”飞澜高举了酒杯,恭谦的俯首。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之间,一个个的高帽子扣了上去,豫南王再无理由推脱,这杯酒他是必喝不可的。他的手已然伸了出去,在握住杯壁的前一刻,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缕明黄,转眼间已来到近前,他看着她的时候,幽冷的褐眸神色复杂。君洌寒的突然到来,打断了飞澜所有的布局。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众人纷纷屈膝跪拜。
“都平身吧。”君洌寒淡声道,而后转向一旁永河,温笑道,“皇姐今日生辰,朕来迟了。”
“皇上日理万机,不过小小的生辰,本宫怎敢叨扰皇上。”永河公主赔笑的说着场面话,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目光下意识的探向飞澜,只见她面容平淡,但隐在衣袖下的手掌已紧握成拳。
“徐福海。”君洌寒唤了声,徐大总管捧着一只檀木锦盒站了过来,盒盖掀开,里面竟是一尊白玉观音瓶,玉瓶通体纯白,无一丝杂质,不难看出是极品中的极品。
“皇上还“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记得本宫喜欢白玉。”永河眼眸竟有几分模糊,五年了,这是君洌寒第一次向她示好。
君洌寒淡然而笑,眸色却沉了几分,“皇姐的一切,朕都记得。”
“好一个姐弟情深,皇上特意出宫为永河祝寿,又送了如此贵重的礼物,驸马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敬皇上一杯。”不知何时,那杯酒已到了宁王手中,他面庞含笑,已经将酒举到了飞澜面前。
永河的脸色瞬时煞白,目光死死的盯着君灏南手中的酒杯。
飞澜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清丽容颜,神色不变。短暂的沉默后,她优雅的接过酒杯,刚要饮下,却被君洌寒按住了手腕,他温润一笑,将酒杯夺了过去。“朕姗姗来迟,理应朕自罚一杯,向皇姐与驸马赔罪。”他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宁王似笑非笑,转身回到座位。而飞澜再也无法维持一贯的镇定,脸色苍白如雪,紧抿着唇片不敢看他,她知道,自己闯祸了,闯了大祸。
反倒是君洌寒一派淡然,眉宇含笑,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一样。“无忧呢?怎么没见那孩子?”
“昨儿犯了错,被飞澜罚跪在祠堂。”永河回道,这是事先便套好的说辞,上一辈的恩怨,飞澜绝不会将无忧牵扯其中。她不能让无忧的手上再沾染鲜血。
“嗯,朕去看看他。”君洌寒说罢,转身向内堂而去。
席间再次恢复了谈笑风生,飞澜却再也没有心思顾及什么报仇,她知道,君洌寒看无忧是假,借故离开才是真,他身上的毒,很快就会发作。
飞澜寻了个由头离席,在将军府门口,看到了君洌寒的马车即将离开,徐福海已经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落在马背上,骏马四蹄扬起,向前飞奔而去。“等等!”飞澜大喊一声,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跳上了马车。
“大将军,你快回去吧,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徐福海的声音中多少带了责备之意。
飞澜不语,一把掀起车帘跳入车内。马车中,君洌寒半靠着车壁,紧闭着双眸,眉头深锁,额头布满冷汗。风清扬坐在他身旁,手中银针利落的插在他身上几处大穴,银针拔出之时,已经变为了黑色。
“好毒的毒药!”风清扬剑眉紧蹙。
“是秋海棠,虽然我没有解药,但药性不烈,难道连你都解不了吗?”飞澜急切的问道。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身侧传来一声嘲讽的轻哼,君洌寒缓缓睁开褐眸,眸色冷寒。“你以为那杯酒经过二哥的手,还会只是秋海棠那么简单吗?这场鸿门宴,你摆给豫南王,却也是二哥摆给朕的。”
“宁王在酒中加了一味七星草,催动了秋海棠的药性。如今毒性发作猛烈,无药可救。我已经封住了皇上的几处大穴,希望能撑到回宫,用寒蚕将毒吸出。”风清扬沉声道,脸色冷沉的可怕。他一向嬉皮笑脸惯了,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凝重的神情,可想而知君洌寒身上的毒并不乐观。
“不,不可能,宁王不可能知道我在酒中下了什么药?”飞澜不可置信的摇头。
“你以为朕为何让你离顾非凡远一点儿,三年前,他就已经投靠了二哥。”君洌寒冷讽道。
如同一击闷锤砸在心口,生生的痛着。飞澜做梦都没有想到,出卖她的,会是她最信任的人。
“君洌寒,谁要你多管闲事!”她低吼了句,声音中已带着哭腔。她知道,若非君洌寒为她挡下,现在中毒躺下的已经是她了。由始至终,宁王的目标就是他,而她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君灏南在赌她在君洌寒心中的分量。
君洌寒冷然的勾动唇角,“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豫南王吗?你是在自掘坟墓,给豫南王一个充分的理由对你斩草除根。”
所以,他才匆匆赶来阻止她,即便明知可能会掉入宁王的陷阱。飞澜看着他眉心紧蹙的痛苦模样,恨不得杀了自己。这一次,她的任性,他来为她埋单。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朕不想见到你,还不滚下马车。”君洌寒莫名的发怒道。
飞澜僵硬的坐在他身边,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