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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惊云却百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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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上前查看闵三溯等人状况,海莱万中毒已深,周身已然麻木,岑毅上前道:“三位哥哥,请赐我这师叔一点解药吧!”

孙子善心底嫉恨岑毅,回道:“哪有那么好的事?

这解药是我二哥折了条命才夺来的,你们一点代价都不肯出就想要解药,简直痴人说梦!”

闵三溯冷冷地道:“那么三位想要我们出什么代价?”

秦子煜怒道:“还能是什么代价?我问问你,你把我那胡三哥怎么样了?两年了!快把他交出来,我们已经死了三个兄弟了,为了这趟我们豁出去了太多!”

闵三溯闻言沉默不语,海莱万叹道:“唉,都是罪孽,主啊!请你饶恕我的罪恶!”何志一听急道:“什么罪孽不罪孽的!我叫你们把我胡骞胡三哥交出来!”海莱万道:“胡骞已经死了,是我杀的,你们不必再给我解药了!”三人一听怒不可遏,纷纷上前便要动手杀了海莱万。岑毅和扎伊娜慌忙地拦在了身前。

“等一等!”闵三溯喝道,“那胡骞是我杀的,诸位若要报仇,尽管朝我出手便是了,不必对我师弟为难!”三人于是纷纷停手,忌惮于闵三溯方才显露出的绝顶神功,不敢上前。其实闵三溯发那招“破空玄冥式”须逆转肺经六脉,那条黑黄色长带便是用以束缚肺经的韧带,然而解开带子让筋脉逆流着实会使闵三溯身体承受重大损伤,这时闵三溯虽昂然挺立,实则是在强忍周身剧痛,已难以出手御敌。

对峙良久,三人依旧不敢冒然动手,闵三溯筋脉中痛得愈发厉害,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额头滚落。然而黑暗中三人没有察觉。情知此刻危急,闵三溯心底焦急不已,转头望了眼岑毅,心下顿时有了法子。于是将手招了招,岑毅见状上前走来,闵三溯俯身在其耳边道:“去取那把剑来!”岑毅疑惑地望着闵三溯,不明所以,闵三溯又道:“那把剑藏在我的床褥下,你去取来便知,待会儿可要全靠你了!”

何志见闵三溯窃窃私语,心知正是出击的最好时机,于是挺身扑上,闵三溯见状强忍剧痛挥掌拍出。何志终究怕了,没有进击,而是翻身退开,岑毅乘机奔进屋内。

进得屋里,岑毅找到闵三溯床铺,翻开去找时,却见几只蚂蚱跳了出来,有只直接跳在了他眼皮上。岑毅一惊,向后扑腾开去,正好一脚踹在了床板上,只听一声轻响,一件物事掉到了床底,岑毅俯下身子,只见一道红光在床底微微闪烁,伸手捡出来一看,恍然大悟,于是提着那东西奔了出去。

闵三溯在外面苦撑了许久,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只好紧咬牙关,死死盯着眼前三人。

一旁海莱万身体已然彻底麻痹,动弹不得。

秦子煜有所察觉,心下盘算道:“我若发镖打这厮,闵三溯一定来救,到时候便可突然发难,偷袭得手!”

于是凑到何志和孙子善身边,低声将计策告知二人,三人心下默契。

于是秦子煜暗暗掏出一枚飞蝗石来,扣在指间。

闵三溯眨眼一刹那,那枚石子激射而出,直指海莱万而去。

闵三溯听得风声,立时察觉,飞身便往石子上扑了上去,正好挥刀劈开石子,这时何志操着双刀从头顶劈落,闵三溯举刀格挡,谁知孙子善持着长戟迎面刺来,周身剧痛之下闵三溯无力抵挡,于是只得闭目待死。

这时,只听“乒,乓”两声,孙子善连人带戟栽倒在地,闵三溯睁眼一看,只见孙子善长戟从中间断为两节,岑毅手持一柄血红长剑立在一旁。头顶何志见状挥刀便向岑毅砍去,谁知岑毅只是立剑一挡,何志双刀便也从中间断开,剑锋一扫,还差点削落何志两根手指。

何志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向后退开。岑毅万没料到手中长剑竟是如此锋利,削铁如泥,一击之下便能得手。

秦子煜愣住当场,半晌缓缓说道:“这……这剑莫非就是……竺龙剑!”闻言在场众人除闵三溯和岑毅外无不震惊,海莱万吃惊地说道:“师兄,你……怎会有这把剑?”闵三溯松了口气,道:“这剑不是我的,是岑毅的。”闻言海莱万愈发懵了。

这柄剑正是五年前蔡捷前来捉拿闵三溯时所持的“竺龙”剑,不慎被岑毅误杀后落入二人手里。闵三溯将剑藏起来不给岑毅用,正是为了防止岑毅持剑自傲,不肯好好学招,而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却不得不用了。

扎伊娜见岑毅瞬间占据上风,心头一喜,开口喊道:“岑毅,好样的!”秦子煜突然注意到这少女,心底又生一计,于是对着岑毅道:“好一把宝剑!我倒要试试它能不能断我这狼牙棒!”于是挥舞着棒子便向岑毅扑去,岑毅暗捏剑诀,起手“登岳观山”便击出去,谁知秦子煜只是佯攻,低头从剑下躲了过去,岑毅正要拦剑回防,却见秦子煜头也不回地踱了过去,直奔扎伊娜而去。

扎伊娜和海莱万都是一惊,扎伊娜手上没有兵刃,没办法还手,只得闪避,没出几下便被秦子煜制服在手。接着将棒子按在扎伊娜头顶,冲岑毅喝道:“快给我站那儿!不然我就一棒子敲死她!”说着作势便要在扎伊娜头顶砸落。岑毅僵在原地,连忙将手一举,喊道:“好好好!我不过来,你别杀她!”

秦子煜嘿嘿一笑,说道:“现在你小心肝的命在我手里,不听我话我立刻敲死这花一般的姑娘!”

岑毅连忙认服道:“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你快放了她!”

秦子煜怒道:“放她!

没那么容易,现在你先把手里那把剑给我扔得远远的!”

岑毅闻言踌躇不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扎伊娜朗声喊道:“岑哥哥,不能把剑丢了,丢了剑我们就一个也活不了了!”

海莱万含泪道:“秦爷,你们不就是想报仇吗,饶了我女儿性命,我替她死了便是!”

秦子煜对着海莱万狠踢一脚,怒道:“这会儿想死来不及了!

你女儿,你这师侄,还有你那师兄,都得给我死!”

海莱万万念俱灰,闭上双眼只等悲剧发生。闵三溯也是焦急不已,无奈浑身痛感愈发强烈,连动都不动了,只能望着岑毅,盼望他能有所作为。

岑毅伫立良久,迟迟不能有所动作。秦子煜等得急了,怒吼道:“还在那儿墨迹!赶紧的,我数到三,你还不把剑扔了的话,我就打死这丫头!”说罢举起狼牙棒,喊道:“一!”岑毅纠结不已,不禁害怕得颤抖起来。

“二!”又是一声,岑毅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犹豫起来,迟疑着要不要把剑丢了去。秦子煜终于没了耐心,“三!”大喝一声便要向着扎伊娜头顶敲落。

谁知这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秦子煜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粗壮汉子怒吼一身声后便扑到自己身上来,正要回棒抵御,可这汉子跑的太快,来不及闪躲,便被扑倒在地,汉子将他狠狠压在身下,一阵拳打脚踢。扎伊娜挣脱了束缚,便起身抱在海莱万身上痛哭起来。

原来却是阿卜杜从昏迷中苏醒,一醒来便从窗户中见到扎伊娜被人挟持,顿时怒不可遏,这才不顾自身伤势狂奔出来,而秦子煜忙于与岑毅对峙,因而才没能察觉阿卜杜靠近。

秦子煜被阿卜杜打得喘不过气,手中狼牙棒也没了用武之地,索性扔在一边,用起擒拿功夫,想要制住阿卜杜手腕,谁知阿卜杜狂怒之下力量倍增,秦子煜一时间竟拿不住他手腕,只能眼睁睁看他一拳拳揍在自己身上。一旁何志见状,拎起手中半截短刀便向阿卜杜背上刺去,此时岑毅也反应了过来,挺着竺龙剑便削了上来,一刀将何志手中短刀削去后,彻底将其逼入绝境,只能连连向后退却,狼狈不已。

阿卜杜身上毕竟带伤,一番使劲后,手上力量便已不支,秦子煜抓住机会反手拿住阿卜杜左臂脉门,阿卜杜情知危急,于是不顾手上剧痛,用右手环抱住秦子煜,死死压在他身上,岑毅见状便想拿剑去劈秦子煜,可阿卜杜压的太紧,岑毅实在没办法出剑,这时阿卜杜回头给了岑毅一个眼神,似是乞求,也似是期盼,好像在说:“快呀!快刺下来呀!不用管我!”

岑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懂他的眼神,但心里这声音却愈发响亮,心知阿卜杜带伤奋战,不能坚持太久,若是力竭放开了秦子煜,那三人联手之下自己尽管手持竺龙剑也绝不是对手,更何况自己此时也是濒临力竭,也绝没有精力与三人斗智斗勇。

这时阿卜杜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哀求,“快点动手啊!

你在犹豫什么?”

岑毅心想:“他为了救主子,甘愿性命都不要,我何不成全了他!”

于是将牙一咬,闭上眼睛便向阿卜杜背上刺了下去,只听“噗嗤”

一声,削铁如泥的竺龙剑从阿卜杜和秦子煜身上如同串糖葫芦一般穿了过去。

秦子煜只觉胸口一痛,立知不妙,奋力想要挣脱,谁知身上阿卜杜抱得竟愈发紧了,秦子煜意识到自己被刺穿了,害怕得吼叫着,双脚乱蹬起来,企图踢开阿卜杜,可阿卜杜的手脚就像铁索一般将他紧紧箍在其中,不能动弹。

孙子善和何志惊叫连连,正想上前相救,岑毅回头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两个人竟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只见秦子煜挣扎了一会儿,叫声戛然而止,双脚一蹬,就不动了。岑毅上前查看,只见秦子煜嘴巴和双眼都睁得大大的,七窍流血,面目十分骇人。

岑毅忍痛将剑拔出,鲜血便如同喷泉般从阿卜杜伤口处涌出。扎伊娜大哭起来,扑上来便抱住了阿卜杜,阿卜杜尚有一息,翻过身来仰躺在地,望着扎伊娜轻声笑了起来。扎伊娜哭着喊起阿卜杜名字,阿卜杜只以微笑回应着,海莱万也是泪流满面,阿卜杜转过头望着海莱万,口中缓缓道:“海爷,我……我尽力了,你们……你们多保重,我先去面见安拉了!”说罢仍是满脸笑意,闭上眼睛归真而去。

岑毅俯身将海莱万抱到阿卜杜身边,海莱万挣扎着将手放在阿卜杜脸上,口中念诵起经文,祈祷着真神能护佑这忠实的仆人升入天堂,岑毅和扎伊娜低头聆听着,泪水“噗噗”地从眼眶里溢出。念诵完毕后,海莱万俯身在阿卜杜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命岑毅将自己放下。

何志和孙子善见秦子煜已死,心知大势已去,然而兄弟用背在背上,二人翻身上马,三匹马便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风云平息之后,扎伊娜连忙掀开海莱万后背查看针伤,只见针眼处四周肌肤竟变成了墨绿色,且这颜色在整个后背上蔓延开来,扎伊娜伸手摸了摸,只觉这些皮肤竟如同皮革一般僵硬,于是连忙将药粉散在了伤口处。哪知过了许久海莱万仍觉后背僵硬没有丝毫松减,只是伤口处的颜色稍微浅了一些。闵三溯见状叹息一声道:“看来中毒已深,解药已经没用了!”

扎伊娜迟疑道:“闵师伯,这话什么意思?”闵三溯强忍着泪水说道:“凡附于皮肉之毒,若不及时救治,毒素便会流入血液,这时若要抢救救,就非内力逼毒不可了;若是再三拖延,毒素就会侵染脏器,那时候便是华佗现世,扁鹊复生,也无能为力了!此时海师弟他已然身处末者。”扎伊娜越听越怕,战战兢兢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爹爹他……”

闵三溯终于忍不住泪水,呜咽道:“你爹爹他……救不回来了!”扎伊娜一听,顿时只觉脑海中一阵眩晕,倒头昏厥了过去,岑毅赶忙将其扶住。

海莱万闻言却是一脸释然,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认命了,天命将我大限定在此刻,我又怎能逃脱的了?”闵三溯痛哭起来,海莱万反而不难过,连声安慰着闵三溯。岑毅也是泪水横流,在他心中,海莱万一直都是那个和蔼可亲、神秘莫测而又医道高超的穆萨大叔,而如今却要死了,不禁觉得荒诞。

海莱万指了指扎伊娜道:“把她抬到屋子里休息吧,她太累了,岑毅点点头,俯身将她抱起,闵三溯则背起海莱万,四人一同回了石屋。将海莱万和扎伊娜安置好后,闵三溯和岑毅又出来将阿卜杜尸首抬了回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凌晨之际,天色将晓,海莱万卧在床上望着窗外,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光阴真可谓白驹过隙,岑毅,你我相识也有五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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