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如遭重击,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再次软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辉走到那柄掉在污水里的断剑旁,嫌恶地用脚尖将其拨弄出来,然后弯腰捡起。他掂了掂这轻飘飘、锈迹斑斑的破铁片,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一步步走回叶凡身边。
“天天背着这破玩意儿,当个宝贝似的。”宋辉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叶凡,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断剑,锈迹斑斑的剑尖在昏暗光线下,对准了叶凡的胸口,“今天,本少爷就发发善心,成全你,让你死在你最‘宝贝’的剑下。黄泉路上,也好有个念想。”
说着,他眼中杀机毕露,手臂用力,断剑朝着叶凡心口,狠狠刺下!这一下若是刺实,必死无疑!
叶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他心中一片冰冷。这就是他的命运吗?卑贱的出身,注定要像蝼蚁一样,被随意践踏、碾死,无人问津……
预想中刺穿心脏的剧痛,并未传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凝固了。
难道……宋辉改变了主意?叶凡心中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更深的寒意。以他对宋辉的了解,不杀他,只会是为了更残酷的折辱与漫长的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带着一丝茫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愣住了。
他猜错了。
并非宋辉心软,而是……有人出手了。
一只修长、稳定、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何时出现,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住了宋辉正用力下刺的手腕。任凭宋辉如何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发力,那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剑尖距离叶凡的胸口,始终保持着三寸距离,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叶凡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色布衣,容貌算不得多么英俊,但剑眉星目,鼻梁挺直,面容线条干净利落,尤其是一双眼睛,沉静深邃,此刻正淡淡地看着宋辉,无喜无怒,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正是许辰。
“一点口角摩擦,便欲夺人性命。”许辰抓着宋辉的手腕,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你的心肠,未免太狠毒了些。”
“哪来的野小子?!少多管闲事!”宋辉用力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精钢浇筑,纹丝不动,心中又惊又怒,厉声喝道,“识相的就赶紧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广云城宋家子弟!得罪了我,我让你走不出这广云城!现在跪下道歉,老子心情好,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宋家?”许辰眉梢微挑,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五指微微收拢。
“啊——!!!”宋辉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只觉得手腕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涕泪横流,手里的断剑也“叮当”一声再次掉落在地。
许辰看着宋辉那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趣。这种仗着家世、欺凌弱小的纨绔,他连动手惩戒都觉得有些胜之不武,更别提取其性命了——实在胜手。
“滚。”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松开了手。
宋辉如蒙大赦,抱着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腕,连退好几步,看向许辰的目光充满了怨毒与恐惧。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对方实力远在他之上。
“你……你给老子等着!”撂下一句毫无底气的狠话,宋辉再也不敢停留,对着其他几个早已吓呆的少年吼了一声“走!”,便带头狼狈不堪地冲出了胡同,消失在夜色中。
胡同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市井喧哗。
许辰没有去看那些逃走的纨绔,他的目光,落在了脚下那柄再次掉落的生锈断剑上。昏黄的光线下,这柄剑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剑身上的红锈如同干涸的血迹,断口处参差不齐,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摧残。
但不知为何,就在刚才抓住宋辉手腕、近距离看到这柄剑的瞬间,许辰的心跳,似乎莫名加快了一丝。一种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奇异感应,从这柄看似废铁的断剑上传来。
他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拈起了剑柄。
入手冰凉,触感粗糙。锈迹斑斑,毫无灵力波动,与凡铁无异。
可当他指尖无意间拂过某处锈迹较浅的剑脊时,那丝微弱的奇异感应,似乎又清晰了一分。
许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