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刚毅,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正是金吾卫统领徐辉祖。
另一人身穿骁骑卫的玄色铠甲,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乃是骁骑卫统领陆仝。
这两人,一个是忠良之后,一个是沙场悍将,平日里各司其职,极少同时出动。
今夜为了追捕刺杀吴王的杀手,已经将整个京都搜了快整整一夜。
李景隆见状,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脚步缓缓停下。
可徐辉祖和陆仝,此刻却全然顾不上与他周旋。
二人的目光,刚一触及染布坊的院墙和门楣,便瞬间凝固。
脸上的神色从最初的警惕,转为惊愕,最后竟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连嘴巴都微微张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光是他们,身后的两队官兵,也都看清了那悬挂着的一颗颗头颅。
一时间,整个街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有几个年轻的士兵,甚至吓得手里的长枪都险些掉落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如此诡异、惨烈的场景,饶是他们这些见惯了沙场铁血的军人,也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王爷!”
陆仝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回过神,快步走到李景隆面前。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些头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隆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他伸出双手,慢条斯理地指了指身后的院墙和大门,语气轻描淡写:“刺杀吴王的杀手,都在这里了。”
他明明在笑,可说出的话,却让金吾卫和骁骑卫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从街口吹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拂过每个人的脸颊,让人浑身发冷。
陆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至极,他咽了口唾沫,也顾不上多问。
急忙带着两名手下,快步冲进了染坊。
徐辉祖的目光在那些头颅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收回。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李景隆近前,刻意压低了嗓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这里是杀手的老巢?”
李景隆耸了耸肩,笑意不减:“也许吧。”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哦对,这不是全部。”
“刚刚一时松懈,跑了一个。”
他侧过头,看向徐辉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估计得麻烦徐兄和骁骑卫的弟兄们,去把此人抓回来了。”
周围满是两队官兵的耳目,他们二人,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金吾卫大统领,一个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平日里私交甚笃,此刻却不得不装作很疏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说。
徐辉祖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
就在这时,刚刚冲进染坊的陆仝,带着两名手下,又急匆匆地退了出来。
那两名随从刚一踏出染坊大门,便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踉跄着跑到墙角,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染坊里的景象,比外面还要惨烈。
遍地都是残肢断臂,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地面。
和那些靛蓝的染料混在一起,凝成了一种诡异的颜色,刺鼻的气味更是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陆仝的脸色也白得厉害,他强忍着腹中的翻涌,走到李景隆面前。
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着问道:“里面的人...都是王爷杀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纵使他知道李景隆手段狠厉,却也没想到,竟能狠到这般地步。
竟将数十名杀手,尽数斩杀于此,还将头颅悬挂示众。
“没错。”
李景隆淡淡点头,脸上的笑意依旧,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都是我杀的。”
“凶手可曾供出幕后主使是谁?!”陆仝猛地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景隆,语气急切。
李景隆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略显无奈的神色。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没有。这帮杀手,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一个个骨头硬得很,死都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他顿了顿,又道:“但也不算白跑一趟。除了跑掉的那人,其余的杀手,都已就地正法。”
“刚刚我还跟徐兄在说,逃掉的那人,还得麻烦金吾卫和骁骑卫的弟兄们,尽快缉拿归案。”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便抬步,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一边走,一边淡淡道:“没别的事的话,本王先行一步了。”
话音落下,他便径直穿过围堵的官兵,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暗卫们抬着十具尸体,紧随其后。
徐辉祖与陆仝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又抬头望了望那些悬挂着的头颅,神色凝重得如同压了千斤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