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前行。
身边多了一位最可靠的盟友,多了一份撬动乾坤的力量。
“只是经过今日之事,太后与陛下定会对你更加忌惮。”徐辉祖的面色瞬间凝重下来,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底满是担忧。
“宫里的秘辛你都能探知一二,他们怎会容你这般肆无忌惮?”
李景隆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桀骜与洒脱:“无所谓了。”
“如今大家早已撕破脸皮,明牌对峙,我也不在乎再多担一条‘窥探宫闱’的罪责。”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笃定,“况且以我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在朝中的根基。”
“若无十足把握将我一击必杀,他们断不敢轻举妄动。”
“明的不行,他们可以来暗的!”徐辉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急切的提醒,“你忘了?这半年来,你已经遭遇过多次暗杀!”
“若不是你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恐怕早已...”
“放心。”李景隆笑着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能取我李景隆性命之人,如今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
随着话音落下,他不再逗留,转身向着巷子口走去。
玄色的披风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你什么都不必做。”李景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叮嘱,“继续当好你的魏国公,镇守京畿。”
“就当你我今日从未见过,今日这番话,也从未说过。”
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巷子,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徐辉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辆缓缓驶离的马车,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衣角。
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那口气中似是夹杂着无尽的感慨与决绝。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扛起了万钧使命。
紧接着,他猛地转身,向着巷子的另一头大步走去。
步履生风,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
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风雨的准备。
……
时光荏苒,半月转瞬即逝。
京都城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天兆”传闻,那些关于“李代朱兴”的流言蜚语,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被人们遗忘。
街头巷尾不再有人窃窃私语,茶楼酒肆里的谈资也换成了新的趣闻轶事。
仿佛那场搅动人心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暗流依旧在汹涌。
李景隆知道,吕太后与朱允炆绝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只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着给他致命一击的时机。
而他,也在利用这难得的平静,加紧搜集孝康皇帝之死的证据。
并通过耿炳文与郭英暗中联络着淮西旧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万全准备。
这日午后,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今年的应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上许多,月初那场大雪积压在屋顶、枝头,至今尚未完全消融。
整个栖霞山都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透着几分清冷的诗意。
晚风堂的后院里,却是一派温馨热闹的景象。
李景隆陪着妻子袁楚凝,抱着幼子知遥,正站在廊下看着院中嬉闹的身影。
女儿嫣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棉袄,像个活泼的小团子。
正在围着一个半人高的雪人蹦蹦跳跳,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那雪人堆得颇有几分模样,脑袋圆圆的,身上披着一件小小的布袍。
最妙的是,雪人手中还“持”着一把用树枝削成的短剑。
身姿挺拔,眉眼间竟有几分英气。
不用说,这定是福生的手笔。
福生此刻正蹲在雪人旁,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给雪人修整“剑鞘”,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时不时抬头看看嫣儿,眼神里满是宠溺。
自从他将嫣儿收为弟子,就像是找到了归宿,性子也渐渐开朗起来。
尤其是在嫣儿面前,更是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温柔与耐心。
“你看这孩子,玩得多开心。”袁楚凝望着女儿欢快的身影,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疼爱。
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世上能多一个人这般疼她,嫣儿也算是个幸运的孩子。”
她说着,转头看向李景隆,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在他和福生之间流转。
李景隆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幼子,知遥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院中飘落的雪花。
小嘴巴微微嘟着,模样可爱至极。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儿子的脸颊,目光转向院中嬉闹的两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