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
江鼎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射程是够了,但还是太笨。”
江鼎拿起那张图纸,看了看,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拿起笔,在图纸上画了个大叉。
“你干什么?!”公输冶心疼得尖叫起来,“这是老朽的心血!”
“大师,时代变了。”
江鼎扔下笔,看着公输冶,也看着李牧之。
“一千二百步确实远,但它是死的。蛮子的骑兵是活的。等你这庞然大物瞄准了,人家早就跑没影了。”
“我们要的不是这种只能守城的死物。我们要的是……”
江鼎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图纸。
那不是弩。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管子。
【没良心炮·初级版】(也就是抛射炸药包的简易臼炮)。
“这叫‘真理’。”
江鼎指着那个管子,脸上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公输大师,您懂火药吧?老黄那边的火药配方我已经改良过了。我们要做的,不是把一根铁棍子射出去,而是把一包炸药扔到蛮子的头顶上。”
“不用精准,不用瞄准。”
“只要大致方向对了,轰的一声,方圆十丈,人马俱碎。”
“这就是——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
公输冶看着那个奇怪的管子,虽然他还没完全理解其中的原理,但他身为大匠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旦造出来,将会彻底终结重骑兵的时代。
什么铁浮屠,什么重甲,在爆炸的冲击波面前,都是纸糊的。
“江参军……”
公输冶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东西……伤天害理啊。”
“打仗哪有不伤天害理的?”
江鼎站起身,走到熔炉边,看着那通红的铁水。
“大师,您要是觉得这东西太残忍,可以不造。但我可以告诉你,大晋那边已经在研究火器了。如果我们不造,将来被炸碎的,就是咱们的黑龙营,是咱们虎头城的百姓。”
“手里没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公输冶沉默了。
他看着旁边正在忙碌的工人们,看着远处正在操练的黑龙营,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那个正在好奇地盯着图纸看的孙女。
为了孙女,为了这门手艺,也为了……看看那个所谓的“真理”到底是什么样子。
“好。”
公输冶咬了咬牙,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老朽干了!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那个水力锻锤,必须先造出来!老朽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打铁累得腰疼!有了那玩意儿,老朽就能坐着指挥了!”
“没问题!”
江鼎大笑一声,伸出手,“大师,欢迎加入北凉‘真理部’。”
……
半个月后。
北凉工坊的后山,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团黑烟腾空而起。
正在校场上训练的必勒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到远处的山坡上,原本立着的一块巨石,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石渣。
“那是什么?”必勒格惊恐地问道。
旁边的哑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陌刀。但他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敬畏。
山坡上。
江鼎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看着那个被炸出来的大坑,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是最简易的黑火药炸药包,虽然那个抛射筒是用空心树干加铁箍做的(因为铸炮技术还没成熟),但这威力,足够把蛮子的屎都吓出来了。
“这就是真理的味道。”
江鼎深吸了一口充满硫磺味的空气,对身边一脸呆滞的李牧之说道。
“将军,以后跟蛮子讲道理的时候,记得带上这个。”
“如果他们听不懂人话,这玩意儿能让他们变得能歌善舞,非常讲道理。”
李牧之看着那个大坑,久久无语。
最后,他转过头,看着江鼎。
“长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