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的手下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两个。光头滚到座椅后,举枪还击。夜玫瑰也换了位置,一枪打中一个蒙面人的肩膀。
但蒙面人太多了,而且火力强大。冲锋枪的扫射下,车厢里一片狼藉。木屑、玻璃碎片、血,混在一起。
“走!”李浩拉着清辞,猫着腰,往车厢另一头移动。
但门被堵死了。不是锁,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
“这边!”夜玫瑰突然喊,指着被她打碎的车窗,“跳车!”
来不及犹豫了。李浩一脚踹开残留的玻璃碴,先把清辞推出去,自己紧跟其后。
两人跳出车窗,滚落在路边的草丛里。几乎同时,夜玫瑰和那个受伤的年轻人也跳了出来。光头和一个手下紧随其后。
身后,车厢里的枪声还在继续,但渐渐稀落下去——蒙面人正在清理现场。
“分开跑!”夜玫瑰喊了一声,转身冲进树林。
光头看了李浩一眼,眼神复杂,但没说话,带着手下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年轻人捂着流血的手腕,脸色苍白,但脚步不停:“跟我来!”
李浩和清辞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年轻人在前面带路,对这片地形似乎很熟。他带着两人穿过一片松林,越过一条小溪,钻进一个隐蔽的山洞。
山洞不大,但很深。里面很黑,只有洞口透进一点光。
“安全了。”年轻人靠着石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气。手腕还在流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清辞从包袱里掏出干净的布条和金疮药——是离开军营时老军医给的。她走过去:“我帮你包扎。”
年轻人看了她一眼,没反对。
清辞小心地拆开他临时包扎的布条,伤口很深,子弹擦过去,削掉了一块肉,但没伤到筋骨。她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条重新包扎。
“谢谢。”年轻人说,声音很虚。
“你是谁?”李浩问,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顾小满的老师,林砚秋。”
李浩和清辞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车上?”清辞问。
“我不知道。”林砚秋摇头,“我是被人引上车的。今天早上,有人塞了张字条在我门缝里,说‘想救顾小满,坐七点二十分去苏州的火车,七号车厢’。我就来了。”
“字条呢?”
林砚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已经皱巴巴了。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的,看不出笔迹。
“引你上车的人,就是想借刀杀人。”李浩说,“让我们和光头那帮人自相残杀,他好渔翁得利。”
“可能是金鳞的人。”清辞说。
“或者,是我们这边出了内鬼。”林砚秋苦笑,“知道我在查顾小满下落的人,不多。”
山洞里一时沉默。只有外面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列车方向的零星枪声。
“顾小满在哪里?”清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林砚秋看着她,又看看李浩,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最后,他叹了口气。
“两个月前,顾小满突然从学校失踪。我查了很久,最后查到,她被人带去了上海。但我晚了一步,到上海时,顾家已经出事了。我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烧焦了一半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学生装,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容很甜。背景是苏州的虎丘塔。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虽然边缘被烧焦,但还能辨认:
“老师,如果我出事了,东西在‘听雨’。”
听雨。
听雨茶楼。
李浩和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所以你去听雨茶楼找过?”李浩问。
“找过,但没找到。”林砚秋说,“茶楼的老板说,两个月前确实有个女孩来过,留下了个包裹,但第二天就被人取走了。取包裹的人,拿着女孩的亲笔信和信物。”
“什么信物?”
“一枚铜钱。”林砚秋说,“光绪通宝,边缘刻着字。”
李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怀里掏出沈墨留下的那枚铜钱。
林砚秋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点头:“对,就是这种铜钱。茶楼老板说,信物是一模一样的铜钱,但刻的字不同——那枚刻的是‘平江路,听雨,甲三’。”
“甲三是什么意思?”
“茶楼储物柜的编号。”林砚秋说,“但柜子是空的,被人取走了。”
线索又断了。
不,没有完全断。
“取走包裹的人,长什么样?”清辞问。
“茶楼老板说,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穿旗袍,很漂亮,说话带点北方口音。”林砚秋回忆道,“她当时还问了老板一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她问:‘三角的饵,还在吗?’”
三角的饵。
清辞想起了那份名单上的标记。三角,代表假装投敌,实则卧底的“饵”。
难道顾小满留下的东西,和“饵”有关?
“那个女人,后来去了哪里?”李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