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
“死不了。”李浩还是那句话,但声音已经很虚弱。
沈清辞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衣襟。伤口果然崩开了,鲜血不断渗出。更糟的是,伤口周围的红肿在扩散,摸上去烫手——感染加重了。
“你需要药。”沈清辞的声音在发抖,“真正的药,不是这些草药。”
“明天。”李浩闭上眼睛,“明天翻过这座山,山下有个村子...或许...”
他的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沈清辞慌了。她摇着李浩的肩膀,呼唤他的名字,但李浩毫无反应。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滚烫——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
怎么办?在这荒山野岭,前有追兵,后有险路,唯一的同伴又昏迷不醒。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检查了李浩的伤口,用最后一点清水清洗,重新敷药包扎。然后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李浩身上,自己则紧紧挨着他,试图用体温帮他取暖。
洞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远处似乎还有狼嚎。沈清辞抱着膝盖,盯着跳动的火苗。她想起陈启明,想起老金和铁头他们,想起报社里那些为了真相而死的同事,想起这个破碎的山河。
然后她看向李浩。这个男人,这个谜,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但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砍刀,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曾松开。
沈清辞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轻轻掰开李浩的手指,拿过砍刀,握在自己手里。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很沉,但握着它,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
洞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靠近。不止一个。
沈清辞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了眼昏迷的李浩,又看了眼手中的刀。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起身,躲到洞口阴影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语:
“...肯定在这附近...”
“...血迹到这就没了...”
“...分头找...”
沈清辞握紧了刀柄。洞口伪装的枝叶被拨开,一张陌生的脸探了进来——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便装,但手里端着步枪。他一眼就看见了洞内的火光和李浩,脸上露出喜色。
就在他要喊同伴时,沈清辞从阴影里扑出,用尽全身力气,将砍刀砍向他的脖颈。
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然后软软倒下。洞外的同伴听到动静,大喊着冲过来。
沈清辞捡起死者的步枪——很沉,她从没开过枪。但她记得李浩的动作,拉栓,上膛,对准洞口。
第二个身影出现。
她扣下扳机。
后坐力几乎震碎她的肩膀,枪声在狭小的山洞里震耳欲聋。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世界突然安静了。只有耳鸣在嗡嗡作响。
沈清辞颤抖着放下枪,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然后她转过身,走回李浩身边,重新坐下,将砍刀放在膝上。
火苗还在跳动。洞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
但她知道,这个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