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死。”陈寂说,“或者等你说更多。”
雷猛咧嘴:“那就等吧。反正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大机器重新启动。
陈寂转身,走向对面的窄缝。
那里通向更深的地下。冷风从里面吹出,还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像很多齿轮在黑暗中转动。
他在入口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雷猛。
那人还在挣扎,手指抠着平台边缘,想爬起来。左腿已经弯折,明显骨折。但他还在动,像一头不肯认输的野兽。
“你会下去。”雷猛嘶声道,“你会看到机器,看到培养舱,看到和你一样的脸……然后你就懂了,你从来都不是人。你只是复制品,是备份,是别人替代品。”
陈寂没说话。
他抬手摸了摸右耳的骨钉耳环。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也是开启某些门的钥匙。
然后,他走进通道。
身后传来雷猛的声音:“别信……任何记忆……那些都是假的……他们给你植入童年,是为了控制你的情绪……真正的你……三年前就死了……”
通道往下斜,越走越深。
墙壁从石头变成金属,表面有很多划痕,有些是抓的,有些是高温切的。地面平整,但有些地方有黑色干物质,踩上去有点粘。陈寂蹲下,刮了一点闻了闻——蛋白质烧焦和冷却剂的味道,像是人组织烧过后的残留。
他继续走。
每隔十米就有个圆孔,直径三十厘米左右,有的开着,有的关着。经过第三个时,里面突然发出一声:
咔。
像齿轮咬合,又像阀门开了。
他立刻停下,张开钢爪,全身绷紧。
圆孔漆黑,深处没光。他屏住呼吸三秒,没再听到动静,才继续走。
前面有一扇门,半开着,门框变形,像是被人用手撕开的。金属边缘卷曲,露出里面的电线残骸。
门后是个很大的空间。
黑。
风从里面吹出,又冷又湿,带着机油和血的味道。
陈寂站在门口,右手扶着门框。
金属很冷,寒意顺着手指传上来。
他低头,看见地上有块碎片。
不是石头。
是玻璃。
他弯腰捡起。
背面沾着暗红液体,还没完全干。
他凑近看,用指尖擦了擦——是新鲜血,不到十二小时。
但他没闻到臭味。
说明这里最近有人来过,还不止一个。
他把碎片放进防水袋,贴身收好。
然后看向门内。
黑暗中有两点红光。
不是灯。
是反光。
像机器上的指示灯,在深处闪着。
他走了进去。
地面开始震动。
每走一步,都能感觉脚下有东西在动,像山底下藏着一头巨兽,正在醒来。
五十米后,路变宽了,头顶出现管道。有的漏水,滴答响;有的冒白汽,视线模糊。空气越来越湿,呼吸变重。
前面是岔路。
左边塌了,石头堆成山,过不去。
右边笔直向前,尽头有一点蓝光,一闪一闪,像是设备待机。
他选右边。
越往前,空气越热,像靠近地心。地面出现裂缝,从小缝变成十几厘米宽,缝里透出红光,像大地睁开了眼睛。
他停了一次,蹲下看。
裂缝边缘整齐,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设施自己调整的结果——这地方还在运行,能修复,能重组。
他加快脚步。
十分钟后到了尽头。
一扇厚重的金属门立着,上面刻着三角标志,里面写着数字7。
锁坏了,门缝大开。
风从里面吹出,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血混着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