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咛的目光,在微微一颤的睫毛下,怔怔地探寻着他,仰望着他。
面前,是男人强势的拥有,和那双欲假又真,貌似玩笑其实却写满爱与热忱的晶亮眼睛。看着这样的破,他双眸中这样的珍视、小心、试探与狂热,这些天来,在殷咛心底深处一点点一滴滴积压起来的那些难过与不安,此时突然如火山般无比尖锐而绝望地喷涌而出,化作了一股无法释怀的悲哀与剧痛。
他,还以为彼此有爱,就能够拥有,是吗?可是破,没有了,我们的未来,最终会被时空分割在永恒的两端
只是,为什么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残酷?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自己,将到手的幸福,再亲手葬送?
一丝苦涩的笑,刹那间堵在她的咽喉深处。说不出话,只有抬手,默默地按住他,按住他意欲向自己身体更深处获取的手指。
仰望。
她要在仰望的深深凝视中,把这一刻的破,这一刻还在深爱着她,对她还没有裂隙、没有怨念、没有鄙视、没有厌恶的破,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以后,他再也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小千了吧?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要她了吧?在她说出那个谎言之后,在一切都被打碎之后,以他的自负刚强,宁为玉碎的洁癖,只会将她弃之如敝屐了吧?
“小千?”破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疑惑地探寻了一下,最终,有些失望,有些无奈,但还是更多隐忍地点了下头,将她轻轻放开:“好吧,你不愿意,我不做就是。”
殷咛无语,只将目光,默默贪恋地汲取着他,汲取着他脸上、眼中,对她的每一点包容与爱恋。
从竹筛上拉起她,破,深吸了口气,按压住满心疯长的相思狂草,强颜一笑,故作轻松般地道:“看来下次,应该先喂些春`药给你。”
咛在望向他的湿闪目光中,忡怔着,抖了抖睫毛。
“走吧,小亮他们还等在门外呢。”男人的眸中虽有黯然,不过,还是很迁就地拍了拍,再就手拉着她,准备向前堂欲走。
“破!!”殷咛突然将心一横,在将他蓦地一把抱住的同时,将头低低地埋入他的胸前,再闭目,发出沙哑苦涩的一声吟唤:“不要走,不要!”
“……”破,缓缓垂眸,俯视着她陷在自己怀里的那份挣扎,几秒的沉默之后,方才低声静问:“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对不起……破……”殷咛像个做错了事,又惧怕被人鞭打遗弃的孩子,说什么也不敢看他,只是死死地抱住破,就像在抱着她信念中的最后一点希冀,无望中的奢望:“我……我……我不是不想……而是……而是……”
破没有出声,只静静地站着,在她的紧抱下,等待。
“而是因为……”
殷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才能将那样一个毁灭性的谎言,刺入爱人的心口。
无助的身子颤了又颤,颤了又颤,最终,她还是一硬头皮,闭目,如中箭的鸟雀,死死地扑在他的身上,于濒死中微颤着吐出声来:“因为……师兄他求我!
他求我给他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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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已经把我的第一次,给出去了,给了他,整整一夜……”
寂寂。
“破……你说话呀,出声……求你……”殷咛如一只不敢抬头的驼鸟,将头,抵贴在男人的胸上,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揪拽着他的衣。
然而破,依旧一动不动地僵立。胸膛上的呼吸,从最初的蓦然顿停,到后来的一下下急促难以压抑的拼命长喘,再到,一片破碎零乱的轻颤,直至,微弱成线……
“小破……”阿紫在破快要崩溃的刹那,突然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似要将他的意识重新拉回理智。
半晌。
“呵呵,”破那颤颤微弱的呼吸,才终于幻化作了低低一笑,和微颤、苦楚又充满揶揄自嘲的一声轻问:“原来……如此……那么,以他的手段,你的初夜一定十分**的吧?在秃魂岛上,你不就曾经折服于他的手段,很有感觉的吗?”
殷咛即使再有准备,也还是料不到破的舌头会毒得如此刻薄,一把紧`窒难言的苦楚,立刻疾袭入心。
“一夜?呵呵,兄妹?”破僵侧着头,拿眼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却早已痛得暗不见底,嘴角上的讽笑,是他一惯的冷酷与绝决:“那一夜,从哥哥那里,你这个妹妹是不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感?怎么,不敢回答了吗?你的身体是不是快乐到了极致,在他身下辗转呻吟,欲`仙欲`死了呢?说啊,回答我!”
回答你吗?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斩断我们之间的一切,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活着回到妈妈的身边,那么,好,我回答你。殷咛颤抖着唇,透过眼中晶莹闪闪的泪光,怔怔地望向他,再,无比苦涩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是?”
破用一种异常古怪的,近乎好笑的神情审视着她,打量着她,然而双眸里的痛,却如锥在肉,在一点点深刻地收缩,直至缩成了一个暗黑的绝望,和蓦然间放开了她的无边苦笑:“这就是他要的一夜?!
这就是你说的偿还?!
殷咛,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贪婪;是愚蠢,还是聪明的过了头……为什么要用你的身体,去换取这样一个可笑的,漏洞百出,连鬼都不信他会放手的诺言?!!
你这么做,到底是在偿还,还是在不舍?
自从在那次观潮中领略到了他的手段之后,你其实就在暗暗渴望的对吧?
渴望他能够给你的那种快乐,所以,你也就不推不拒地借着这次偿还之名,给自己了一个可以堂而皇之,享受他的理由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殷咛陡然一声大叫,泪水,刹那便模糊了自己的眼,声音,颤如落叶。
不对,我没有,破,我只是……只是不要你死啊……
“不对?”破冷冷地看着她,腮帮在痛咬中坚硬:“真的不对吗?你和那种虚伪、滥情的荡.妇究竟能有什么两样?!”
果然,他果然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样的我。
殷咛猛地一个后仰,彻底无力地瘫靠在了花架上,死死地盯视着他,嘴角上,突然卷起了一个绝望的,灰色的,没有愿望与明天的,呵笑。
荡.妇?对,我就是个荡.妇,我不就是想让你这想,这么恨的吗?可是破,为什么我的心,还会这么痛?这么痛?!难道,在我的潜意识中,还是隐隐地希望你能够因爱包容?希望你依旧能将这样的我搂进怀中,说你并不在乎?可是,我又凭什么还敢奢望?奢望你能一遍又一遍地原谅?从拒绝你的求.欢,到把你遗忘在生死边缘,再到如今的背叛……
对我,对此时此刻的我,你终于还是厌恶了,腻味了,不想再要了对吧?可是,可是破……可是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这样……绝决?
“哭了么?
原来你也有眼泪?”
破伸出手指,含着笑,用一种尖刻的,冷锐如刀的嘲弄,轻轻地在她脸上,挑`逗般地勾住一粒泪珠:“可惜,这么假的泪,一文不值。
不用再作戏给我看了,你一次次的拒绝我,是因为想把你的第一次,给他对吧?
是,我承认,我的床上技术肯定是没有他好,我给不了你快乐,也给不了你□,那些只有他才办得到,天底下,只有他是男人!
我要不起你,我痿了,不行了,我认输好不好?!!
只请你不要再这么一脸泪水把自己搞成副小女人的委屈模样,装什么贞洁了行不行?!!”
殷咛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双眼一闭,泪水不争气地狂泄而下,喉中,却发不一丝一毫的声音。
死心吧,死心吧,死心吧!既然走这条路是你自己的选择,又何必挣扎?何必心痛?
“千机变……”破,一字一句,冷冷地眯狭着眼。手指,在她潮湿的脸颊上缓缓一划,在滑至下巴,将欲侧想避的脸捏抬而起的同时,突然冲着她,绽开来一个尖刻、凉薄的笑:“哼,你还真是会变。一会儿跟我深情款款,一会儿与他床上云`雨,真是左右逢源哪。不过可惜,现在的你,就像一个演过了火的小丑,已经令人索然乏味,没什么兴趣再看下去了。”
话音刚落,他便倏然抽离了自己的手,双眸,深深切切地看着她,几秒后,蓦地一个调头就走,坚冷而果绝将她一个人,丢在了仰面看天,悲恸无声的泪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