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的背影微不可察的晃了晃。
面甲下传来一声闷笑,伺服系统将这份愉悦转化为盔甲关节处一串欢快的嗡鸣。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为整条街道镀上流动的金箔。
人们陆续走出藏身之处,像冬眠初醒的动物试探着新世界的温度。
而在他们头顶,一艘银灰色巡洋舰正掠过苍穹,舰腹的投影仪将《人类法典》的全文投映在云朵上,每一个字迹都像是在燃烧着纯净之花的金焰。
接下来,男孩牵着妹妹的手,跟随逐渐壮大的人流向前移动。
街道两侧,战争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大量海克斯机器人盘踞在坍塌的立交桥残骸上方,它们的六边形力场发生器发出幽蓝光芒,将混凝土碎块重新拼合,如同孩童摆弄积木般精准。
一台建造型猎杀者用前肢的分子焊枪修补扭曲的钢梁,火花如金雨般洒落,在它漆黑的装甲外壳上弹跳,却未留下一丝灼痕。
空气中飘散着各类气息。
妹妹仰头望着那些机械造物,小脸被闪烁的弧光照亮,巧克力残留的糖渍还在嘴角闪着微光。
“那些机器.”父亲低声喃喃,“似乎昨天的它们,还在对抗UED的装甲部队。”
而哥哥则是感慨道:“现在它们在修路,就像.”
“就像在准备庆典。”
母亲突然接话,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很快,人流变得稠密起来。
克隆人士兵站在每个十字路口,风衣下摆随着晨风微微飘动。
他们戴着全覆式头盔,目镜是毫无温度的暗红色,持枪的姿势精确得如同量角器刻出来的。
当小男孩与某个克隆人对视时,对方突然微微颔首,可这个人性化的小动作却让男孩脊背发凉,仿佛看到精密齿轮突然自行转动。
“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妹妹缩了缩脖子,“像在数我们有多少根头发。”
小孩子的直觉,在某些时候要比大人更加准确。
的确,穿戴全覆盖式装备的克隆人士兵,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它们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兵器”,自然是没有禁军那般“平易近人”。
很快,他们一家人便随着人群来到了中央广场这边。
广场边缘的警戒线由烈焰蜥蜴的战术小队维持。
配备墨绿色钛坦甲的战士们没有戴头盔,露出带着疤痕却温和的面容。
一位眼角有烧伤痕迹的阿斯塔特正单膝跪地,让孩童们触摸他肩甲上的蜥蜴、火龙浮雕,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看那边!”哥哥突然指向天空。
随着距离广场中心越来越近,光线开始产生奇妙的折射。
空气变得更加温暖,像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弱的电流感,仿佛置身于即将降雨的云层之下。
妹妹的头发悄悄竖起几缕,在静电作用下漂浮如水母触须。
然后
他们看见了那座矗立在广场核心的高台。
它由某种自带荧光属性的白色石材构筑,表面流淌着液态光般的纹路,像是将整条银河压缩成了建筑素材。
台基四周环绕着十二根水晶柱,每根柱体内部都有着一朵盛放的纯净之花,它们脉动的光辉与人类心跳保持着诡异的同步。
高台上伫立着两道身影。
左侧那位身高超过五米半、披着暗金色长袍的存在,仅仅是站立就扭曲了周围的空间法则。
他的轮廓边缘闪烁着彩虹色畸变,如同高温蒸腾下的海市蜃楼。
当一阵强风吹过时,袍角扬起的瞬间露出黑金甲胄的掠影。
右侧的女性则像是用阳光锻造的雕像。
黄金战甲贴合着完美的肌肉线条,胜利之矛斜倚在肩头时,矛尖“滴落”的光粒在半空就汽化成细碎虹彩。
她微微低头与身旁的巨人交谈时,发丝间跃动的电弧勾勒出古希腊浮雕般的侧影。
人群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连婴儿都停止了啼哭,某种超越语言的威压让所有思维短暂空白。
男孩感到鼻腔一热,温热的血液滴在衣领上,似乎他的大脑在承受这种近距离接触神性存在的冲击。
妹妹却突然挣开他的手,其双眸已然被金色光芒占据。
“哥哥,那位巨人好像是金闪闪先生(禁军)的爸爸。”
她指向高台说着。
而这个童稚的称呼,却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几个克隆人士兵的头盔立刻转向声源,目镜亮度骤增。
“呵呵。”
但高台上的巨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笼罩他面容的光晕微微荡漾,有那么一瞬间,男孩确信自己看到了对方微微扬起的嘴角——
那是个疲惫却温柔的表情,像是历经数年征战的父亲终于归家,在门廊灯光下卸下盔甲时的神情。
纯净之花的光辉突然暴涨。
金色的浪潮以高台为中心向外扩散,掠过广场上每一张仰望的面孔。
男孩感到有温暖的手指拂过自己的眉心,鼻血立刻止住,某种超越认知的安宁如羽绒被般包裹全身。
他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瘸腿老妇人的膝盖重新挺直,咳血的中年男人胸腔里的杂音消失,连父亲常年因旧伤佝偻的背脊都变得挺拔。
“那是.”母亲的声音颤抖着,“他们在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