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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缘摹迹忐忑安(2/3)

第一件事,决定下来。

第二件事,陕县打不打了?

李善道自己肯定是没功夫去打了,此其一;陕县如果现打下来,陕县是北崤函道的入口,对屈突通可能会有影响,也许会更让他难以抉择到底要不要相信李善道的诚意,此其二。

两下结合,李善道亦很快做出了决定。

陕县,可以先不打,但常平仓必须要占据住。这关系到秦敬嗣等各部兵马的粮秣问题。河内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如果河内出现了乱局,黎阳仓的粮再多,也运不给秦敬嗣等,而且渑池现尚未下,横亘其间,愈增加了输送粮秣与秦敬嗣等部的难度。是以,常平仓得当在手。

常平仓离陕县城很近,打的话,不太好打。

但好在的是,陕县,柴孝和没打下来,常平仓他已打下,也就是,常平仓不需再费力去打了。常平仓现有柴孝和的兵马留守。柴孝和已死,则赶在其留守兵马闻讯自乱前,遣一支兵马,急往取之,此仓便可入手。——这也算是柴孝和在袭李善道而自取死之前,干了一件好事。

意念至此,事不宜迟,李善道立即下令,命萧德引百骑,持郭孝恪书信和柴孝和人头,急赴桃林,将被郭孝恪看押的王须达放出,令王须达再持柴孝和人头,往取常平仓。得了常平仓后,王须达就驻营其仓之外,一边探伺陕县城内情形,等屈突通这件事落地,就攻陕县;一边征募民夫,可先将常平仓之粮,抓紧就往桃林、弘农县运送,以防随后此仓再有差池。

第二件事,也就此定下。

第三件事,渑池还要不要打?

比之前两件事,这件事就不好决定了。

渑池处在弘农、桃林以东,不但是北崤函道的入口,控住此县,就能保证弘农等县东边不会有敌,并且最要紧的是,如前一再所述,此县北为黄河,邻河内郡,是从河内郡通往弘农等县的必经之地,换言之,对河内郡、弘农等县言之,此县就是个唯一的联通枢纽。

要是不把渑池打下,弘农等县就相当於是块“飞地”。

只有把渑池打下,河内、弘农等县两边才能保持联络、通行的通道。

可是,河内的情况现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还有没有时间在回河内的路上打下渑池?

虽不易决定,李善道却还是像前两件事一样,亦是很快就做出了取舍决断。

目前讲,主要矛盾是河内,不是弘农等县,不是渑池。不能因小失大!在河内情况未明的当下,渑池可以先不打。最紧急的要务,当前是迅速地还回河内!渑池的话,可以以后再说。

三件事悉数定下。

李善道已背着手,在沙盘前站了好一会儿。

帐外日色偏移,不觉已过中午。

早上就没吃饭,他却不觉饥饿。王湛德呈进吃食与他,是他日常的吃用,简单得很,一碗米、几张饼、两碟酱、一荤一素两盘菜而已。李善道看了眼,虽不觉饿,接下来需要处理的军务还很多,政务也有些,后天又要长途行军,身体的能量得保证充足,便坐下来,勉强吃些。

吃着,他下令王湛德:“召龙驹、伏生、阿贵来见。另,紧急制作缟素之衣。”

王湛德应了声诺,然未就走,问道:“敢问郎君,紧急制作缟素之衣是欲?”

“翟公遇害,我等翟公之属,岂可不尽忠孝之情?后日开拔,我要全军缟素,以还河内!”

王湛德应道:“是。”却仍未走,数觑李善道,又问道,“郎君,翟公遇害的消息,军中已然尽知。将士现颇有惶恐而不知该怎么办者,郎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要为翟公报仇么??”

秦敬嗣等就问过这个近似的问题,王湛德现又问起!

“我下午会召聚诸将,安抚他们。底下怎么办?先回河内,探明了徐大郎和我瓦岗诸部现下的情况之后,再作计较。”李善道没有直接回答“要不要为翟让报仇”的王湛德之此问,但他也算做出了回答,最起码,身为主将,在此危急关头,暂已为全军定下了下步的行动计划。

被李善道尽管提到翟让时甚是沉痛,然大抵上尚颇镇静的表现感染,王湛德的不安得到了一定平息,李善道领着他们几个月内就打下了河北大片的地盘,并将得到的这些地盘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些足以可显李善道的能力,他相信李善道,就不再多问了,恭声应诺,退将而出。

却他才退出,一帐下吏急入帐中,呈一禀报与李善道:“总管,河内急报!”

……

李善道停下著匕,令奉来看。

打开急报,目不几行,面色微变。

这道急报,可不就是高曦在离河内县,南下去夺河阳三城时,紧急所呈的那道急报!

呈急报的帐下吏偷看李善道的神情。

李善道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从容地将急报放下,摸着短髭,哈哈笑了起来。

李密既令了柴孝和偷袭李善道,那么河内,李密肯定也会派兵偷袭,这一些东西,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柴孝和偷袭失败身死,则河内呢?李密偷袭有无成功?如被他得逞,李善道全军可就没有退路可去了。此是军中现颇有将士惶恐之一故,也是这个帐下吏担心之处。

见着李善道看罢来书作笑,这帐下吏大胆问道:“明公,可是河内无恙?”

“这封急报,是沐阳的密报。

李密意欲袭我河内,然河阳三城有沐阳内应,刘德威为沐阳所斩。

河阳城现已被沐阳牢牢守据。

赵将军、我兄、季伯常、杨得道各部兵马或自魏郡急趋,或顺通济渠而下,多已到至河内。

驻在贵乡的陈敬儿、董法律两部也已在向河内开进。

河内,已是固若金汤!

我无忧矣!”

李善道轻松地笑道,呵呵地令这帐下吏,“本无食欲,忽然胃口大开。

昨日,与定方、万彻出猎,万彻射得好鹿一头,你去令庖下,将之杀了,炙来我食。”

帐下吏大喜,伏拜地上,大声说道:“明公,高将军这下可立了大功!”

“是啊!这头鹿,你留下些,回到河内后,让高将军和河内诸将也都尝尝此鹿之味。”

帐下吏欢喜应道:“诺!”赶紧的便出帐外,给庖厨传李善道此令去也。

这么个危机的时刻,李善道居然要吃鹿肉。

消息走开,不免将士私下互询。

通过那帐下吏,高曦“已守住河阳”的消息,不到半天已经传遍了全军。

待至降俘收编完成,李善道召诸将,安抚众心时,已不需再多说什么,诸将之心,多已得安。

翟让被害,当然是大事,可诸将与翟让没甚感情,大家伙更为在意的其实就是河内的安危!

河内只要无事,全军的后路就断不了,河北的武阳等郡也就不会有失。

而又武阳等郡无失,则就又代表着李善道他们这个现已初步形成的“军事集团”的地盘就依然还是在的,还是他们的,同时,诸将在武阳郡的家属等亦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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