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明教教众,前西厂千户,陈易陈尊明。”
呼!
似有阴风皱过,宫宇顷刻冰凉了几分,宫宇里仿佛有无数道目光瞬间落在陈易身上,满堂寂然。
黄袍圣子慢慢反应过来,眉毛挑起,饶有兴趣地问:“陈易…谋逆犯大不敬的陈千户?”
“不错。”
“有意思,有意思……”
话音还没落下。
寒光骤然一闪!
黄袍圣子袖口不知何时滑出一口单刀,带着精芒就朝陈易的喉咙抹去。
陈易一动不动,那口单刀在离他脖颈几寸处突兀停住,任凭黄袍圣子再怎么用力,都不能寸进分毫,凄厉的刀鸣叫人森然不已。
陈易眼眸微抬,问道:“这是白莲教的待客之道?”
黄袍圣子咧嘴而笑,笑得莫名可怖,头颅像是微微点了点。
陈易也笑了,笑得比他还可怖。
黄袍圣子再度动手,脚下一动,已滑着身子转开,双臂倏然肌肉暴涨,又一刀携着森森阴风刺来,宛若一道黑色驰电。
笔直的刀锋还未触及到陈易的衣袍,便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偏到一旁,黄袍圣子眼睛惊疑,脚下正欲旋身再砍。
陈易已身子前倾,黄袍圣子寒毛倒竖,还未来得及退后,脖颈上便袭来一道巨力,整个人被生生砸到地面,石砖砰地巨响里炸开缝隙。
黄袍圣子只觉脑袋嗡地一声颤鸣,脊背都被摔断了一般,他慌乱间提刀猛砍,还不待落下,陈易便把他手臂抓在手里。
场上众圣子眸光皆惊,已不约而同地翻出刀兵,唯有白莲圣母仍端坐在那,一动不动。
“巧了,”
黄袍圣子在手下如鹰爪下兔子,竭力扑腾却不过无为的挣扎,陈易的身影笼下阴翳,
“这也是我的待客之道。”
当着白莲圣母的面,陈易手一抓,碾碎了他的手臂。
衣袖刺啦裂开,黄袍圣子的手臂连着血肉跟衣袖被挤成一团,陈易松手时,鲜血渗出从他指尖落下。
满堂惊起黄袍圣子的痛嚎。
陈易越过了他,慢慢走到白莲圣母的面前。
“闹够了。”
白莲圣母枯瘦的右手轻抬。
正要扑上前的彩袍圣子齐齐定住,仿佛拉住线的木偶。
白莲圣母年轻的那半张脸露出笑意:“陈千户是来寻仇,还是投诚?”
“你我二教本是兄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陈易慢悠悠道:“但首先,还得看看彼此诚意。”
………….
诚意是什么?
对如陈易这般的人而言,诚意还能是什么?
“这边走,那边走,只为寻花柳,这边走,那边走,金杯莫厌酒!”
殷听雪抽了抽鼻子,看着陈易大大咧咧地搂着别的女人,在那一边猜拳划酒,推杯换盏。
而那一头,招待陈易的自然是余下三位圣子,相较于他在那边不知检点,那三圣子反倒不近女色,颇有君子之风。
陈易举着酒杯,朝他们笑问道:“你们教里面美女也不少,我一人两个都嫌少,怎么你们不一人一个?”
那身着紫衣的慈航道:“我等念佛持戒,谨葱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而且都是教内姊妹,没有尊卑之分,若无圣母旨意,不敢妄动,千户的好意还是心领了。”
陈易似醉非醉,只是微微颔首,根本不知有没有听懂,香风袭袭,软玉入怀,衣裳半遮半掩,他毫不避讳地搂住,大开大合,一副常逛青楼的老先生模样。
怀中女子不胜娇羞,怯怯面红,似是难以应承,瞧着欲语还羞的模样,仿佛已是天大的勾引。
陈易心底波澜不惊。
就这?
还不如骷髅模样的殷惟郢。
实话实说,这世道的刺激也就这样,多多少少还是要守些儒家礼法,以免礼崩乐坏,完全满足不了陈易这域外天魔的欲念。
跟这几个圣子喝酒做宴,一是为了显示亲近,二是为了探听情报,陈易刻意显现出一点弱点,以此让白莲教能够把握,由此拉近彼此的关系。
一个完全没有弱点,拒绝一切诱惑的人,不说是魔道,也得不到正道的亲近。
陈易再一扫这三个圣子,红袍的叫赤尊者、蓝袍的叫青莲子、紫袍的叫紫慈航,至于那个没来的黄袍圣子,则叫黄渡人,或许他们另有其真名,不予外人所知,但这些名字通俗易懂,能够让白莲教的教众们轻而易举地理解。
除了这四位圣子以外,还有三位圣子,七人就是红橙黄绿青蓝紫,跟彩虹糖一样。
这也是为何老圣女和祝莪都鄙夷白莲教,它们不仅教义简单粗糙,杂糅诸天神佛,还为了吸纳教众修改无数经义。
陈易也不在乎这些,他来白莲教,除了担心龙虎山有诈之外,还因想看看这白莲教到底想干什么,如今龙虎山英雄会摆明了就是聚众举旗围剿白莲教,但眼下瞧着这白莲教…总不至于乖乖等死吧。
“千户既然代表神教前来襄助,那么正好,我们也有事相托。”
来了。
陈易面上带笑问道:“敢问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龙虎山愚昧无知,广招江湖人士,他们所谓‘正道’猖獗,意欲倾覆我白莲圣教,既然如此,我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紫慈航轻笑一声后,继续道:
“有一处地方,不知千户有没有听过…..”
陈易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