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将家族权柄交由女婿陆泽,宋阀族人以及跟宋阀关系相近的那些势力,并不敢质疑阀主宋缺的决定。
所以,这些人情绪宣泄的对象,只能是陆泽以及宋师道,尤其是后者,宋阀少主在外界的风评注定是要跌入谷底的。
诸如软弱、窝囊这些词语,估计会一个接着一个的贴在宋师道身上,过去那种温和的姿态,在今日就会变成软蛋标签。
宋玉致跟陆泽谈话的话题,很快就转向为那些人要如何辱骂宋师道,陆泽煞有其事的帮着未婚妻分析起来。
“这些人骂人的话,肯定是不会直接辱骂的,因为那太丢身份,但他们骂人绝对是能做到字字诛心的。”
“诸如...”
“宋阀少主宋师道,明明拥有着最纯粹、最正统的宋阀汉室血脉,但上天偏偏却塞了一颗懦弱的心在里面。”
宋玉致当即呆滞住。
“骂得可真脏。”
陆泽笑着点头:“这就是读书人,不过我相信问题不大,这些在明面上骂人的至少比那些会使阴招的...要可爱些。”
宋玉致紧紧牵着陆泽的手,喃喃跟未婚夫说着她的心愿:“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够顺遂平安的。”
但显然,她的想法不能如愿,宋阀以及整个岭南都要进入备战状态,这场针对南地的风暴已经掀起。
以五铢令作为起始。
宋玉致跟宋师道都很清楚,陆泽需要的是将整个江南都握在手上,新王的权势跟威严,将在这个过程当中真正的立起。
五日之后。
陆泽一行人悄然间离开扬州。
此行目的地是...成都。
“成都。”
......
五帝本纪曾有云,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
这便是成都之名的由来。
当年蜀人为建造成都,曾在城邑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便是如今的柳池、天井池、洗墨池、千岁池。
这些大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也可在战时形成天然屏障。
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一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一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隋大业元年,成都改名宜州,后隋炀帝继位,改州为郡,又称为蜀郡,而如今隋庭倾覆,成都蜀郡似乎又到更迭之时。
陆泽一行人从水路转陆路入川蜀,寇仲跟徐子陵两人从未到过川蜀之地,刚入川便被这里的繁华盛景所吸引。
寇仲惊叹万千:“我本以为江都、洛阳等地已是天下繁华至极之所,却没有想到这川蜀之地竟是毫不逊色。”
寇徐二人只在书上听闻过成都,大部分时候还是在茶馆外,听着里面的说书人先生讲武侯诸葛的故事,从而了解成都。
如今算是亲身感受这里的和平繁华。
这趟南下返回宋阀山城,陆泽便要筹备跟宋玉致的大婚,宋师道跟宋缺这趟都是一块低调南下。
宋家二爷宋智则是负责留守江都,坐镇在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扬州,同时观察着中原之地的任何风吹草动。
宋玉致跟宋师道同坐一辆马车,兄妹二人似乎在谈论婚期的相关事情,以及关于长姐宋玉华的事。
陆泽则是跟寇徐二人在车队前纵马,寇仲建议徐子陵干脆就在这边定居,陆泽听到后,笑着摇头道:“少不入川。”
不料寇仲却嘿嘿笑道:“徐子陵他如今只是年轻人的年纪,心态早老,少不入川的下一句,便是老不出蜀嘛。”
“正好在这边养老。”
相对于战乱不断的中原,蜀地则是歌舞升平、与世无争,这跟地理位置以及人文传统有着密切的关系。
而真正使得蜀地如此繁盛的原因,则是在五年前在成都的那场决定川蜀人命运的会议,那场会议便在独尊堡举办。
寇仲倒是不了解此中详情,跟陆泽打听着成都以及川蜀的内幕情况。
陆泽轻声道:“在隋政解体后,川蜀之地由三大势力掌控,分别是独尊堡、川帮以及巴盟。”
“五年前,三方势力的领袖在独尊堡内碰面,举办三盟之会。”
“最终,他们决定保留原有旧隋遗下来的官员和政体,改蜀郡为益州,以示新旧之别,由三大势力为新政撑腰。”
“不称王、不称霸。”
“只等待明主出现。”
川蜀之地,受山水之险所阻,天府之国,物产丰富,足以自给自足,但偏安有望,却是无缘争霸逐鹿。
这一想法,跟宋阀内部主和派的想法可谓是不谋而合,不参与争霸,只待中原出现横扫全部势力的霸主,向其折服。
寇仲最是佩服武侯诸葛,悲叹于诸葛的六出祁山,尤其是在进入川蜀后,感受着此地的安逸繁华,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当天下午。
陆泽一行人顺利抵达蜀郡成都,这趟南下事前便跟独尊堡堡主解晖通过信,所以这位武林判官在今日都出城亲迎。
独子解文龙以及儿媳宋玉华相伴,阵仗算不得隆重,但宋阀跟独尊堡毕竟是姻亲关系,如此安排倒是合适。
“欢迎宋大哥。”
“自文龙跟玉华大婚后,你很少来到川蜀,这次来,一定要住上一段时间,我们兄弟都很长时间没有再喝过酒。”
独尊堡堡主解晖,素来是古拙严肃,但站在宋缺面前,这位解堡主却是久违的有些激动,精神矍铄的脸上充斥着红光。
整个川蜀之地的人们都知晓,铁血判官解晖跟天刀宋缺乃是结义兄弟,五年前的两家更是喜结连理,可谓亲上加亲。
尽管这些年来,两人见面次数很少,但关系依旧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独尊堡始终是宋阀最为信赖的盟友,没有之一。
宋缺望着好友那双熟悉但明显苍老的脸颊,心神不由微微一顿,脸上随即露出难得笑容:“那我们哥俩就喝上两杯。”
解晖大笑:“走着!”
两人互相挽着臂膀,迈入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