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轻轻的“踏、踏”的脚步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迈上台阶的男人,全身只着黑白二色,乌发乌眸,肤色苍白,唇色浅淡,仿佛天地之间浓墨绘就。精致的、漂亮的、优雅的男人,手中并没有兵器,也没有什么戒备的神态,只是面无表情地、以安闲的姿态一步一步走过来。
“一个王死亡之后,总会有另一个王。王与王之间的传承虽然有间隔,但是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你可以杀死其余六个王,下一任的六个王……但是,如此一来,你也不过整日都在忧心忡忡之间度过而已。”他面前呵出白色的雾气,凝定地散去又生,将他的面容朦朦胧胧地模糊了。
“实力弱小的人妄想登上世界之巅,为此所付出的一切,……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阿道夫·k·威兹曼也好,国常路大觉也好,周防尊、宗像礼司……三轮一言,你……还有我,在天命面前都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你以为自己掌控者一场人间喜剧,拿着指挥棒,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像魔法一样实现什么……”
男人一步步走近,无色之王看着他冷淡的面容,突然莫名地涌起一阵心悸感:“站住!你给老子站住!我……不许违抗……老夫……奴……你!站住!”
无色之王好像这才从庞大混乱的记忆中找到关于面前这人的一部分,“啊——原来是您来了……您是来观看我的成功的吗?不胜——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他尚未说完就又陷入了痛苦挣扎的混乱,暴躁地大喊:“不要再靠过来!这是使命!”——似乎他还下意识记得自己可以通过来命令对方。
但是男人并没有表现出他所想象的那种痛苦得无法继续前进的样子,反而一点动静也没有,以冰冷而嘲讽的表情面对他,接着慢条斯理地轻声道:
“……实际上,你的一切都在天命的计算之中。无论你怎样挣扎,都是天命注定的安排。比如你注定野心勃勃但是愚昧无比,以及……注定死亡在我手中。”
男人的头顶正上方,盖然性奇点的位置,空间开始扭曲。无法定义的颜色渐渐出现,凝固结晶,压入视网膜。
双刃长剑、厚格剑、环首刀、横刀、刺剑、双手长剑、朴刀、栾刀、雁翎刀、匕首……结晶凝固的速度越来越快,出现的兵器越来越多,最终静止成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无以计数的一大片乌云,仿佛被磁铁所吸引的铁屑,它们带着嗜血而危险的意味整齐划一地安静地悬在半空,流泻着锋锐光泽的刃尖无一例外都对准着那个人的头颅。
乌压压的一片兵器以不可抗争的冷冰冰的强大气场压下,以男人的身体为圆心,无法定义颜色的空间呈圆盾状撑开来,挤压着在正常的世界里开辟出一块奇特的,周围的雪粒、建筑、草木都因“完全透视”而显现出二维的线条平面状。
空间仿佛失去了距离感,被某种奇异的感觉束缚着,无色之王挣扎着却无法躲开,换成魂体从躯壳中窜出又迅速被捕捉,无定义色的空间压缩下来变成了缠人的丝网状的光条,一层一层如蚕丝裹茧一样将白色的魂体裹起来。魂体尖锐地竭斯底里地呐喊着些什么挣扎着,最终完全变成了一个梭型的流动着无定义之色的光茧。
“你我,所有人,都是命运的囚徒。”
“一无所知的人,或自作聪明且沾沾自喜,或庸庸碌碌无所作为,洞悉一切的人,明知如此,却仍要走下去。”
“……这就是逃不开的命运。”
***
隔一座恢弘大气的跨浅海交通桥,学院岛的另一面是青赤两族族人暂时的聚集地。毕竟两族的首领仍在岛上,没有一人敢放心地离开。聚集在王旗下的人,所生存下来的精神支柱就是自己的王。
s4派出了庶务组的人去协助学院岛学生会处理学生撤离的秩序及资料问题,剩下的人都和吠舞罗的人一起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眺望空中的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忽然有谁喊道“岛那边来人了!”,众人一片哗然,定睛一看竟是被认为是无色之王的白银之王伊佐那社及其族人夜刀神狗朗。
道明寺低声问:“副长?这……”
淡岛世理隔空跟吠舞罗那边的草薙出云对视了一言,同时走出人群迎向前。开口询问的是淡岛世理:“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伊佐那社抓了抓头发,“啊哈哈,怎么说呢……”
夜刀神狗朗一旁冷静地叙述状况:“零之王权者以使命之名已经前往两位王的战场处理事况,请不必担心。”
淡岛世理想到在场的三人除了室长之外另外俩人前一段时间都在s4蹲过监狱,有些担忧地蹙眉,欲言又止:“室长他……”
伊佐那社解释道:“周防桑的威兹曼偏差值极不稳定,假如他对无色之王出手的话,很可能遭到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制裁从而诱发另一钞迦具都事件’。宗像桑大概一半是为了治安,一半是为了友情,才一定要阻止他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草薙过来的八田立刻跳脚:“啊?!谁需要那家伙的友情啊!尊哥绝对不会……”
“小八田。”草薙立刻阻止他,八田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偏过头。
伊佐那社笑着打哈哈:“总之,就是这样啦差不多。”
草薙揉了揉眉心叹口气,拿了一支烟出来,又想到面前的未成年,无奈地再次收回去,问道:“那么,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伊佐那社笑得非常灿烂,非常温和,非常……不靠谱。
“零酱一定会处理好的……毕竟,这是他的‘使命’呐——所以说,大家只要安心地等待结果就好了。”
***
达摩克利斯之剑一下子解放了四色,宗像礼司的青铜色、周防尊的赤金色、无色之王的水蓝色,以及顾承迟的近乎于流动的金属灰黑色的无定义之色。
四色达摩克利斯之剑在空中悬凝对峙。
顾承迟面前悬浮着无定义之色的光茧,裹着无色之王的魂体,左侧是已然收刀站立的宗像礼司,右侧是不满地皱着眉的周防尊。
“我会杀了这个人,不必你亲自动手。”
他道,“周防,这是我的使命。”
周防尊并不声响,摆明了“一定要亲手干掉这家伙”。
顾承迟合计了一下不行,必须上煽情战略了。于是他缓缓地偏过头,表情并无波澜,语气平静,然而周身却环绕着一种寂寥得让人错觉他好像想要哭出来却并不知道如何哭泣的气场。
那双浓黑的、寂静的黑眸被纤长如鸦羽的睫毛微微遮挡,一场倏忽而至的鹅毛大雪积压了两三粒在其上,他低垂着眼睑,有些寥落地开口。
“拜托了,周防。”
“这是……我的,使命。”
久违的系统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系统提示:大结局の神奇效果·逆向使命通过玩家顾承迟与角色周防尊之基♂绊发生!逆向使命搭成效果“拜托了,周防!”】
——这种突然燃起来的少年漫口气是怎么回事!
顾承迟心中捂脸,多少有些忐忑周防尊会怎样回答,但表面上一丝儿都不显,镇定地偏头对宗像道:“另外,离开时请带走来路上那名叫做雪染菊理的学生,岛上只需要留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宗像推了一下眼镜,“恕我失礼,您是要重蹈那位王……迦具都的覆辙吗?”
顾承迟道:“并不是重蹈覆辙。假如没有我的死亡来平衡天命……”
***
夜刀神狗朗冷静地对抓住自己衣领的伏见解释道,“……没有那位王来平衡天命的话,在场的所有王都会死亡,同时青赤二族也会就此陷入无序状态。”
“先王三轮一言大人,是这么预言的。”
“所以就需要他去死吗?所以就需要他来背负这种结局吗?!别开玩笑了!!这种结局……这种结局,绝对无法接受——!!!!”
打断了他的话的是一记完美的刀鞘腰击,伏见因为冲击而不由得松开手连连后退几步,捂住受伤的侧腹部。
淡岛世理将刀放回腰侧,“伏见,稍微理智一点。”
伏见“啧”了一声,别扭地偏开头。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
“假如没有我的死亡,无论是周防尊还是宗像礼司、阿道夫·k·威兹曼……以及这个无色之王,都会死亡。”